寒風凜冽，大雪漫天飛舞。
往年這種時節里，各地的部落都會蜷縮在自己家那充滿了各種奇異味道的帳篷里，抱著羊羔或者是妹子昏昏沉沉的一天天苦熬。
除了打樁之外，真心沒什么活動可言。
然而今年不一樣了。
在唐軍的使者來過之后，部落的貴人頭人們，就像是瘋了似的將部眾從臟兮兮的帳篷里給趕出來，然后帶著他們在嚴寒的時日里出去打仗。
寒風之中瑟瑟發抖的部眾們，感覺貴人們已經瘋掉了。
這種天氣下去鉆山林的打仗，這是讓我們都去死啊。
各部落的部眾們都很憤怒，可沒有辦法，這些部落里是標準的奴隸制，頭人貴人們就是奴隸主，從小到大的慣性讓他們不敢反抗。
就這么著，在眾多唐軍的監督之下，數不清的雜胡部落開始瘋狂出擊，去掃蕩同為地頭蛇的黨項羌。
寒風呼嘯，穿著厚實棉衣，帶著狗皮帽子，蹬著牛皮靴的唐軍將士，聚攏在林邊火堆旁烤著火架著鍋煮午飯。
唐軍之中自然是有火頭軍，只不過火頭軍是跟隨營團級別行動，再往下的隊，伙，什一旦離開軍營外出行動，那就只能是自己動手。
換做以往，這個時候也就是啃著比石頭還硬的胡餅，再煮些雪水就著咽下去。
可是現在的唐軍，卻是富裕到讓人難以置信的程度。
這一什的唐軍，每人都攜帶有特別制作的單兵口糧。
因為沒有塑料，所以是裝在木盒與小型布袋里。
大唐各地的百姓，在農閑的時候就會接到四海商社的訂單。
男人們做些木板木片什么的，女人們縫制布袋等等賺點零花錢。
打開木盒，首先就是一塊脫水曬干的炒米，扔進鐵鍋里就著水，再撒入鹽，脫水蔬菜，香料，醬醋等等配料，很快就能煮成香噴噴的白米飯。
與此同時，布袋里還裝有切好了的肉干片，撒入鍋里合著米一起煮，開了鍋蓋之后那香味真是讓人垂涎欲滴。
拿著飯碗盛上夾著蔬菜肉片的白米飯，狼吞虎咽的吃完，唐軍軍士們各個都是心滿意足。
相比起以前出征在外的時候，這待遇真的是天壤之別。
吃過飯，尋些干凈的雪放進鍋里繼續燒開，然后就是洗刷餐具，最后拿出杯子倒入些茶葉與白糖，沖一杯熱茶出來坐在行禮上喝一杯。
美美的享受過午飯，什長小心翼翼的將鐵鍋給收好。
鐵鍋這種堪稱戰略資源的東西，在草原上足夠換來幾只羊甚至一頭牛。
唐軍這里直接配發到了什，是每個什之中除了兵器甲胃馬匹之外最為寶貴的東西。
有鐵鍋就能吃得上熱食，在外打仗能夠吃得上熱食就是最大的享受。
吃飽喝足，唐軍裹緊身上的厚實棉衣，除了放哨的之外，其余唐軍走入林中照顧他們的馬匹。
與后世兩宋極度缺乏馬匹不同，大唐這兒尤其是現在，馬匹的供應能力極強，不但能夠充分滿足軍中需求，甚至就連民間也能買得到大量馬匹。
除了北方大草原現在成為了大唐的羊毛與馬匹供應基地之外，關中與關東許多地方也建起來了馬場。
這些馬場養的基本上都是軍馬，有著超強耐力與沖擊力持久力的頓河馬。
此時唐軍的騎兵比例，已然超過了大漢的巔峰時期。
馬匹不但是身上裹著厚實的棉被，就連脖子與腿上也有。
這些棉布裹著棉花做的棉被棉衣，讓唐軍在寒冷天氣下的行動能力大幅度增強。
唐軍從馬背上的褡褳里取出豆餅，合著水給馬兒喂食。
出征作戰首重糧草，所謂糧草指的就是軍士們吃的糧食，以及馬匹牛等牲畜吃的草。
以往外出作戰，軍中牲畜的主糧就是干草。
所有人都知道牲畜吃糧食遠比吃干草更好，可糧食有限，人都不夠吃了，哪里還有多余的糧食給牲畜吃？
戰國末期的趙國，為了供養李牧的騎兵集團，把田地里還沒長好的青苗都給割了喂養馬匹。
李牧騎兵的戰斗力是維持住了，可趙國卻是餓死無數。
而此時的唐軍，卻是能夠用糧食來喂養馬匹。
最主要的喂養口糧，就是豆餅。
大豆壓榨之后剩下的渣滓，參和上大量的鹽糖香料等物，在配合一部分的苜蓿壓制成塊。
不但營養極為充足，而且還非常便于攜帶。
忙碌之間，林中哨探吹響了哨子，唐軍軍士們迅速動身各自拿出了兵器，解開馬匹韁繩翻身上馬進入臨戰狀態。
好在不大會的功夫之后，哨探跑出來向著眾人打手勢招呼。
窸窸窣窣的踩著雪地的聲響之中，一大群雜胡押解著一群黨項羌從林中走了出來。
黨項羌男女都有，總數足有百余人，應該是林中的一個小部落。
這些被雜胡們抓住的黨項羌之中沒有老幼，因為老幼不能換取賞賜。只有壯年男子才能換取賞賜，女子也只能換取一半。
他們的神色呆滯，不少人的身上還有血漬，在雜胡們的驅趕之下，搖搖晃晃的走出樹林來到了路上。
帶隊的唐軍什長清點一番，點點頭帶著眾人向著遠處的營地走去。
天黑之前，他們來到了臨時營地，自有軍中文書司馬上前勘驗，確定身份之后給雜胡們發放了相應的獎賞。
獎勵可以多選，而雜胡們所選的獎勵以鹽糖香料酒為主。
至于為何不選更為重要的糧食棉布，那是因為這些獎勵都是要被部落頭人們給收走的。
在奴隸制的部落之中，一切都歸奴隸主所有，奴隸是沒有資格擁有私產的。
“拿著，這些是多送你們的。”
雜胡部眾離開之前，唐軍之中的文書司馬都會多送他們一些東西，要么是一袋茶葉，要么是兩匹布，要么是一壇酒水。
這些東西，全都是雜胡部落頭人貴人們最喜歡的。
唐軍的文書司馬還會特意叮囑他們‘藏好了，別讓你們頭人找到，這是給你們的獎勵。’
不用多說，那些雜胡部眾們都會萬分感激的離去。
至于這么做的緣由，自然只有一個，那就是挑起雜胡部眾與他們頭人貴人之間的沖突。
無論部眾們藏的再好，也會有被發現再搶走的一天。
自己拿命換來的東西被搶走，額外得到的獎勵也被搶走，必然意難平！
日積月累的矛盾下來，終究是會有爆發出來的一天。
剿滅黨項羌的同時，李云澤這兒也在給雜胡們挖坑。
畢竟在他看來，雜胡們與昆侖奴一樣，都是必須要清理的存在。再沒什么是比內耗更有效的手段了。
唐軍不少人看不懂李云澤的手法，覺得不給這些物資他們也能打贏。
現在不但給了還要多給，不少人都是怨聲四起，憑什么不給咱們。
李云澤不好直說這些都是套路，是為了少損失自己人，多損失敵人。用財貨物資來換人，這是世間最劃算的買賣。
面對唐軍的憤怒，他很自然的隨手一拋，就將黑鍋扔在了程咬金的后背上。
他對程咬金說的是“你是主將，當然得是你來扛。”
程咬金是標準型的將領，不像是李云澤那邊有著太多的人性顧慮軍士們的心情。
直接就是一通狂噴，外加怒吼‘誰再敢嗶嗶，軍法從事~~~’
沒有絲毫的意外，軍士們很快就安靜下來，最起碼表面上是沒人再敢就這件事情冷言冷語。
冬日里黨項羌的日子本就難過，四周的雜胡部落不要命的圍攻之下，幾乎陷入了崩潰的邊緣。
狗急跳墻之下，大酋長竭力集結了各部落最后的青壯，冒著寒風行進二百余里，試圖突襲唐軍囤積了無數物資的后勤基地狄道。
程咬金雖然在唐初一眾名將之中不顯山不露水的，可能力方面卻是絕對不差。
大軍在外，首重糧道的道理他自然是懂的。
再加上雜胡部落的報告，以及那些抗不下去的黨項羌小部落的告密。等到黨項羌最后的青壯來到狄道附近的時候，等待著他們的，是以逸待勞的萬余大唐鐵騎。
戰斗沒有絲毫意外，僅僅是一個下午的功夫，黨項羌最后的力量就煙消云散。
以大唐的實力來對付黨項羌，這是毫無疑問的碾壓。
再剩下的，就是后續的善后工作，這種事情自然是有大總管程咬金去辦。
而李云澤，則是開始安排車皮運送俘虜。
青壯通常只有兩個去處，一個是去大唐境內各處礦山鹽場工地，去負責那些最為勞累最為危險的工作。
還有一部分則是會被送出海，去往呂宋與倭國的礦山，南洋的橡膠園與香料園做工。
這些地方急需勞動力，而大唐百姓在自己的家中努力耕種就能吃飽喝足還有些許剩余，誰也不愿意去。
倒是這些羌人青壯到了那邊必然是極受歡迎。
大唐境內的礦山還好些，待遇什么的都還可以。
可海外的那些礦山，純粹就是掠奪性的瘋狂開采，直接拿人命去填的那種，對于礦工的需求極為緊迫。
至于羌人女子，自然是有著其去的地方...
采礦，建筑以及種植業的瘋狂發展，以及大量紡織煉鐵制造等工廠的出現，使得整個大唐都爆發出了對勞動力的極端渴望。
幾乎所有行業都在渴求著足夠多的人手。
從歷史上來說，是要用羊吃人的方式將農民趕入工廠之中。
而大唐這邊，因為李云澤的出手，無法強迫自己人，至少是表面上無法強迫自己人去干活，所以外來輸入自然是不可避免。
這一日李云澤在狄道檢查貨運的時候，接到了一份電報。
電報的內容是，在勝州附近的煤鐵礦里，出現了一大批的昆侖奴。
這些煤鐵礦的背景很硬，沒辦法進行驅逐。
收起了電報，黑著臉的李云澤當即登上了返回長安城的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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