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長卿有著足夠的自信,可以對天下任何人說出誰敢阻我誰死這幾個字。

  但偏偏,眼前之人,卻是他無論如何也難以企及的存在。

  事實上,至今他都難以理解。

  明明境界相差仿佛,可實力卻能夠拉開數倍甚至數十倍的差距。

  就憑今日,輕易將徐驍身旁那半步陸地神仙的護衛重創的一手。

  便似乎比起當日他入蜀之際,強大了許多。

  就好像,每一日對方都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在進步。

  實在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聽聞曹長卿所言,李承乾放下手中的酒杯,淡淡的笑道:“你是想帶著西楚公主在我身邊一起當馬夫?”

  曹長卿神情微頓,略帶幾分懇求的說道:“這自然不是,公子只要同意我暫離一段時間,安頓好了公主殿下,我必定立刻回到公子身邊。”

  李承乾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你是聰明人,我已經滿足了當日答應你的條件,帶你找到了楚國公主,想離開很簡單,打敗我,自然任你離去。”

  曹長卿面色一滯,他若是有能耐取勝,早就先去太安城殺了趙淳那狗皇帝了。

  身為天下少有的強者,他眼力還是有的。

  想要擊敗如今的李承乾,陸地神仙怕是都不夠,非要天人不可。

  甚至天人只怕也未必能成。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開門見山的問道:“那不知公子有何安排?”

  顯然,這位蜀王殿下并未無故來的這北涼王府,他早就知曉了姜泥的存在,而姜泥楚國公主的身份,對于封地中有著無數西楚舊貴的蜀王來說,顯然也極有價值。

  一旁,姜泥安安分分的坐在原地,她很清楚,既然自己西楚公主的身份已經暴露,眼下便已經沒有她可以抉擇的余地了。

  尤其是她那個一向硬朗霸氣的棋詔叔叔都要對這位年輕公子低頭服軟。

  顯然,她的命運如何,便都只能由對方一言而決。

  不過,在北涼王府過慣了被人使喚的日子,她對此倒也沒有什么太大的排斥。

  更何況,她本身便對這位年輕俊朗的公子有著莫名的好感。

  所以,此刻她也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李承乾,等待著自己命運的安排。

  李承乾本打算將姜泥收為徒弟,比起李淳罡,他自信,自己教導的能力還要更強幾分。

  本身他便擁有著李承乾的劍道傳承,更是有著磅礴的閱歷和武道沉淀。

  醫術更是超凡脫俗。

  甚至還能夠撥動氣運。

  他有把握,讓姜泥以更快的速度踏入陸地神仙,甚至天人之境。

  只是,看到姜泥瞪大了眼睛盯著他看的可人模樣,一時間便改了心思。

  他看了一眼曹長卿,淡淡道:“讓她跟在我身邊,一年之后,隨北涼郡主一起過門。”

  不遠處角落里魏叔陽動作大了點,哐當一聲,腦袋磕到了一旁的書架上。

  這,這人求娶北涼郡主也就算了,竟然還要娶西楚公主過門?

  這位蜀王殿下就當真一點都不怕太安城那邊雷霆震怒?

  曹長卿亦是倒吸一口涼氣。

  之前看到徐驍被逼迫聯姻的時候,他還是一副看好戲的心態,如今事到臨頭,他才明白徐驍當時的苦楚。

  “這不可能!”

  他斷然出聲,嚴詞拒絕。

  然而,便在同時,姜泥竟是忽的開口道:“我同意!”

  “公主,這……。”曹長卿欲言又止。

  然而姜泥卻似乎打定了主意,雖然面容有些緊張,還有些泛紅,卻格外的堅定。

  她看著李承乾問道:“你喜歡我嗎?”

  李承乾十分坦然道:“喜歡。”

  聞言,姜泥面上的紅暈更濃了三分,語氣也有些發顫。

  “伱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我才會答應嫁給你。”

  李承乾看著姜泥,露出了一抹笑意,道:“你說,只要我能做到。”

  姜泥清亮的眸子里泛起幾分濕潤。

  “我要你將那北涼王綁來,我要捅他幾刀!”

  親眼見到自己的父王被徐驍殺死,自己的母后被徐驍逼死,即便自己得了徐驍的養育之恩,活到了現在,她可以不殺徐驍,但若是不捅他幾刀,她如何甘心?

  至于徐鳳年,她其實心里清楚,她的仇與他關系不大,只是這些年,所有人都冷眼對她,唯有他總是笑臉相對。

  顯得可欺了些,她才敢將承受的所有委屈和仇恨加在徐鳳年的身上。

  只是,三年未見,這份情緒已經淡了許多,而事到如今,她似乎也不需要再害怕曾經連名字都不敢輕易提起的北涼王了。

  冤有頭債有主。

  此事之后,她也算與這冷冰冰的北涼王府徹底告別了。

  姜泥略顯清冷的聲音在這聽潮亭中回蕩,本就撞了書架的魏叔陽更頭疼了。

  曹長卿動了動嘴唇,也并未開口。

  李承乾則是看著姜泥的臉頰露出了幾分欣賞。

  “好!”

  簡單的一個字,毫無一絲遲疑。

  ……

  王府的一處大院中,徐鳳年匆匆而至。

  老黃和南宮仆射都已經被他尋人安置了去。

  而此刻他也已經沐浴更衣,換了一身常服。

  推開門,徐驍一個人站在窗畔,沉默的好像是一根立柱。

  一瞬間,他便感受到了一股讓人窒息的壓力。

  仿佛回到了當年他母親死去的那一日。

  心頭的幾分質問瞬間散去,取而代之便是肅然。

  他知道,北涼必定是遇到了大事。

  “我已經知道了,朝廷新封不久的蜀王來了府上,他到底跟你說了什么?”

  徐鳳年快步走近,站在了徐驍身旁。

  徐驍轉過身,面無表情的臉上竟是瞬間露出了笑容。

  “他能說些什么?別管這些,游歷三年可吃了不少苦頭吧,走,爹帶你去吃些好的。”

  徐鳳年怒道:“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跟我扯其他的,連黃蠻兒的胳膊斷了你都沒管,若不是出了天大的事,一個新封不久,年紀輕輕的蜀王,當真能將你這見慣了風雨的北涼王嚇住?”

  他不知道李承乾的可怕,但他清楚徐驍的厲害。

  自然不認為,這一切都是因為那位年輕的蜀王。

  他只當是因為這蜀王背后的太安城,或者說趙氏皇族又生了什么幺蛾子。

  說到底,三年前他之所以離開北涼游歷,還不是因為皇室要讓他入太安城當駙馬?

  徐驍其實不打算告訴徐鳳年實情,徐鳳年固然優秀,可這件事不是優秀就能夠解決的。

  只是,他也擔心徐鳳年沖撞了對方,若是對方一個不高興將他這兒子宰了,聯姻之事固然不必考慮了,但北涼的覆滅便也是在旦夕之間了。

  于是,沉吟片刻之后,他緩緩道:“蜀王要與我北涼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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