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距離城門漸行漸遠的時候,李承乾若所有覺的望了一眼城頭。

  神魂的強大讓他擁有著極為敏銳的靈覺。

  他隱隱的察覺到了那里有一道帶著惡意的目光。

  不過只是看了一眼,他便沒有繼續關注。

  自打他抓著趙珣入襄樊的時候,他的行蹤便已經毫無遮掩的暴露在了全天下的人面前。

  離陽各勢力,包括皇室在內,皆有著明里暗里的探子在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類似這種情況,早已經不是一次兩次。

  不過大多都只是遠遠觀望,并沒有任何出格的舉動。

  他也懶得去專門找過去一一殺個干凈。

  不僅白費力氣,殺的這些人于幕后的那些勢力來說,也無足輕重。

  殺了一批,自然還有下一批。

  而就在他們一行入了這陽春城向著盧家而去的時候,位于此地的江南各大世家也都迅速得到了消息。

  為此事商討了許多天的各家主事之人,最終選擇了靜觀其變。

  如今的局勢,什么都不做,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當今天子他們自然不敢得罪,可有著北涼支持的皇子,他們同樣也不敢得罪。

  畢竟,說不得,未來坐上那龍椅之人,便是這位七皇子。

  即便看起來概率不算高,可誰又敢拿著偌大的家底去賭?

  世家之所以為世家,便是因為不論皇朝之主是誰,都需要依仗他們的存在來治理天下。

  所以,他們并沒有對于當今天子所謂的忠心。

  更何況,當今天子年事已高,未必還能把持皇位多久。

  此時便下注,不可謂得不償失。

  既然太安城沒有明確發話,他們自然也樂得裝傻。

  對于七皇子的到來,不親近,不得罪,也就夠了。

  此時,他們倒是都有些冷眼旁觀,等著看盧家笑話的意思。

  明媒正娶的大婦被人堂而皇之的接走,這對于盧府的門楣名聲可以說是一次慘重的打擊。

  盧府霸占了多年的江南文壇之首的名頭,今日之后,或許便要易主了。

  不少底蘊不俗的世家皆是摩拳擦掌,蠢蠢欲動。

  別看只是一個文壇之首的名頭,可對于一個家族來說,這個名頭的價值之大,影響之深,簡直不可估量。

  太安城中,盧家家主盧道林之所以能夠穩坐尚書之位,與此也不無關系。

  甚至,已經有不少世家派出了人手,只等李承乾接著徐渭熊出盧府之后,便大肆宣揚此事。

  給盧家來一次重擊。

  連自家媳婦都保不住,如何有資格霸占江南文壇之首的名頭?

  當然,這些傳言之中,他們會刻意減弱李承乾這位七皇子的存在感。

  雖然讀書人一向主張不可畏懼皇權,若將此事同樣宣揚開來,同樣會對盧府的聲望造成打擊。

  但一方面此事涉及皇室,頗為敏感,另一方面便是盧家畢竟名望極高,某種意義上,可以說代表著整個江南文壇。

  刻意的宣揚盧家畏懼皇權之事,同樣也會影響整個江南文壇的形象。

  他們自然明白輕重。

  也就在同一時間,盧府之中,徐脂虎應邀來到了拙心園,與她那婆婆許氏一同游湖。

  不得不說,這拙心園畢竟是接待過六位皇帝的地方,其中不論是花木石碑,還是湖光山色,皆是獨具匠心。

  景致之盛,便是在園林甲天下的江南也是首屈一指。

  徐脂虎和許氏便就這么在湖邊游覽,偶爾交談,看起來也是相得益彰。

  只是,一直跟隨在徐脂虎身后的二喬,不知不覺便被許氏的一位健仆擠到了遠處。

  湖畔,許氏忽的問道:“你可還記得你嫁到我盧家多少年了?”

  徐脂虎聽著這平靜的語氣,心頭莫名的涌起了一絲寒意。

  她輕輕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許氏笑了起來:“我記得,五年又三百二十一天。”

  她的笑容漸漸斂去,死死的盯著徐脂虎:“因為我的兒子便是在你嫁過來的那一天走的。”

  徐脂虎心頭一緊,看著許氏那不算明亮的眸子中,盡是對她徹骨的恨意。

  許氏也毫無遮掩的意思,冷冷道:“你這賤人早就該死了,可惜,往日有人一直護著你,幾次三番都難以功成,如今,你再無幸免之理!”

  她滿是惡毒怨恨的說道:“伱生是我兒的人,死是我兒的鬼。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是自古不易的道理

  想離開盧府,下輩子吧!”

  徐脂虎面色一變:“你真是瘋了,你可知我死在盧府,將會給盧府帶來多大的災難?”

  許氏呵呵一笑道:“你身子孱弱,游湖之時不慎落水而亡,與盧家何干?”

  當然,她畢竟也是大家族出身,自然知道此事或許不會如此簡單的了結。

  但如果說往日她還能夠勉強忍耐的話,在徐脂虎這個兒媳即將被人接走,嫁給別人的時候,本就將自己兒子的死怪罪徐脂虎身上的她,如何能夠忍的下去?

  話落,她冷聲道:“動手吧。”

  聞言,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一位仆從當即面無表情的向徐脂虎迅速走去。

  徐脂虎步步后退,可她本就沒有習過武,如今又患了重病,哪里能躲得過?

  只是轉眼間,她便被一把推進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氣血兩虛的她,哪里受得住?

  只是撲騰掙扎了幾下,便沉了下去,沒了動靜。

  “小姐!”

  不遠處,二喬眼眶通紅的想要沖過去救徐脂虎,卻被之前那位將她與徐脂虎隔開的健仆輕而易舉的抓在了手中,怎么也掙扎不開。

  “你們這是謀殺,二爺知道了不會放過你們的!”

  許氏充耳不聞,只是看著那一道漸漸沉入湖水中的紅影。

  面上漸漸露出了一抹快意的笑容。

  片刻后,她才嫌惡的看了一眼不斷掙扎哭喊的二喬。

  “既然這么忠心,就一起去湖底陪你那賤主子去吧。”

  聞言,抓著二喬的健仆二話不說便準備將其扔進湖里。

  便在這時,一道身影猛然撲了過來,一把將二喬從那人手中奪下。

  他一把將二喬推向遠處,擋在了那健仆的身前。

  “快走,去叫人,我幫你拖住他們!”

  這人竟是盧白頡身旁的那位童子!

  二喬眼眶通紅,淚水止不住的流,她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童子,隨即轉身便走,毫不拖泥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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