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新報盈虧的問題,只要是有心人便基本能夠猜得到。

  新報第一期五分錢一份本就虧本,再加上抽獎送出去幾十兩,以及人工費用這些林林總總加起來,虧了少說上百兩不止。

  這已經是一筆不小的銀子了,還只是一期。

  辦多了還得了?

  而之前已經說過,內庫只提供新報的起步資金,等這些錢用完,沒了內庫的支持,如此虧損下去,這新報又能走多遠?

  然而,哪怕這問題看上去如此嚴重,新報銷售火熱,無數人對于第二期翹首以待,卻是鐵一般的事實。

  二皇子府,李承澤便對此事如鯁在喉。

  不久前他還因為李承乾得了花柳暗自慶幸,沒想到這才過了多久,就整出了這般大的動靜。

  盈虧的問題先不提,單單從新報第一期的銷售狀況來看,一但新報順利的發展下去,其在民間的影響力將不可估量。

  一國太子掌握如此利器,可怕之處,豈是等閑?

  他既然有志太子寶座,自然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李承乾這新報如此順遂的發展下去。

  而且,他相信,所謂的盈虧問題,自己這位太子弟弟既然敢去辦這新報,又只向內庫要了起步的銀錢,就必然會有著解決辦法。

  所以,想等著新報自己垮掉,幾乎不亞于天方夜譚。

  看著麾下幾位沉默不語的謀士,他冷聲問道:“三天之內,我要這新報消失,諸位可有教我?”

  一眾謀士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

  正如李承乾的招賢館招不到什么大才一樣,能在李承澤一個皇子手下當謀士的,想要說什么智計百出,只是個笑話而已。

  那樣的人物拜倒在一個皇子麾下,他圖什么?

  不過,李承澤之所以招納這么多的門客謀士,倒也沒想著其中能出什么大才,不過是兩人計短三人計長,多個人多條思路罷了。

  不過看著眼下幾人沉默不語的姿態,他額頭的斜劉海也著實有些繃不住了。

  “都啞巴了不成,說話啊!”

  此刻,他聲音帶著幾分暴躁,面上的表情也顯出了幾分森然。

  哪怕是廢物也有價值,若是這些價值得不到體現,他又何必白白養著這些人?

  見李承澤似是動了真怒,幾人心下惶惶,片刻之后,一人略微上前,道:“二皇子殿下,草民認為或可以收買那報館中的人手,從內部將其瓦解。”

  聞言,李承澤面上毫無表情。

  這種手段不是不能用,但是成效太低。

  關于那扶搖報社,他也不是沒有動過心思。

  只是其中人員并無核心之人,多是才收入招賢館,簡單培訓了一番的新人,做的事多是基礎的瑣事,就算他將這些人全策反了。

  新報也照樣不會癱瘓。

  東宮隨時能充入大量的人手將之取代。

  唯一稱得上核心的,大抵也只有一手掌著新報上下事宜的出云了。

  可出云乃是太子身邊女官,自小與太子一同長大,他憑什么策反對方?

  當然,寫出少年慶國說的太子殿下和那個寫下誅仙的神秘作家也同樣是核心,但前者他還沒那個能力去動,后者似乎也在東宮,他的手伸不了那么長。

  最重要的是,一旦他用這種低下的手段去對付太子,極有可能與太子直接撕破臉不說,慶帝只怕也會對他不喜。

  如今的他之所以敢和太子相爭,仗的便是慶帝的默許和支持。

  所以他是絕不會冒這樣的風險,去做一些意義不大的蠢事。

  見李承澤不言語,那謀士只得訕訕退下。

  一旁,另一名謀士則是忽的自信開口道:“二皇子殿下,新報如今已經打開了局面,太子可以建立那扶搖報館,您自也可以效仿著再建立一家報館,只需蕭規曹隨,未必不能與之一爭高下。”

  聞言,李承澤倒是生出了幾分心動。

  只是,很快,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新報仿冒起來自是不難,可他又從哪里去尋一個能寫出少年慶國說這樣文章的大才?

  整個慶國怕是都找不出一個。

  或許只有北齊的文學大家莊墨韓嘔心瀝血之下,才能寫出一篇能夠與之媲美的文章。

  但同樣的一句話,人間北齊的文學大家憑什么給他南慶的二皇子效力?

  說實話,他對于李承乾能寫出這樣的一篇文章,至今仍是難以置信。

  倒是那誅仙,他覺得可以去尋最近連他都有些耳聞的紅樓去打打擂。

  他覺得,以紅樓之中的文采,那什么誅仙怕是難以與之匹敵。

  不過,紅樓似是出自范府。

  戶部侍郎范建向來中立,只與慶帝站在一處,他怕是很難能夠越過范建,讓寫下紅樓的那個人為他效力。

  尤其是,他最近可是聽說,范府的嫡子范思轍加入了太子所辦的招賢館。

  這其中的意味,很難不讓他多想。

  范府,是否已經暗地里倒向了太子?

  當然,另起灶爐半個報館也不是不行,不過,那必須是李承乾所辦新報順利發展下去之后才會考慮的事情。

  如果他當真無法阻止新報的勢頭,就算他辦的報紙無法與新報媲美,至少也不能讓新報一家獨大。

  不過李承乾辦新報乃是慶帝親筆御批,他若是想要再辦一家,同樣也繞不開慶帝。

  他搖了搖頭,將目光落在了一眾謀士中,看上去最為平靜的一個中年男子身上。

  他這一眾門客謀士雖無大才,但劣中取優,倒屬進來加入的此人最為突出。

  “楊林,你有什么想法?”

  他話音方落,一眾門客心中便不由生出了幾分忌恨的情緒。

  當然,忌恨的不是二皇子李承澤,而是被他稱作楊林的中年男子。

  他們一眾謀士向來沒有高下之分,但近來,這楊林加入之后,卻隱隱已經有了凌駕于他們之上的趨勢。

  一道道目光或直白或隱晦的落在楊林身上,有譏笑也有不服。

  他們就不信,你楊林能有什么高人一等的法子!

  一眾目光注視下,楊林上前一步,神情淡然道:“草民倒是覺得二皇子不該想著去怎么對付新報。”

  此話一出,無異于直接全盤否定了李承澤的想法。

  李承澤眸光微凝,卻還是笑著道:“先生有何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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