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蔡致良見到了廖成凱，畢業至今，已經是好幾年沒見面了。
蔡致良笑道：“我還以為會見到兩個人呢？”
“兩個人？”廖成凱道，“你是想見我呢，還是溫馨啊？”
溫馨，便是那位香香公主，姓溫，單名一個馨字。
蔡致良沒有回答，反而問道：“聽阿杰說，去年的時候，你們就準備結婚了，想來也應該是成雙成對啊，都是老朋友了，說的這么見外。”
“要是結婚，肯定給你們發請柬了。”廖成凱指著一旁的飯店，道，“走吧，我訂了位置。”
蔡致良一時間摸不清狀況，也不好再問，隨廖成凱一同走了進去，這是一家竹炭烤肉。
“你來點。”廖成凱拿著菜單。
“還是老規矩，你來點吧。”當初在學校時，遇到聚餐，點菜一般都是薛成和廖成凱的專利，蔡致良一向只管吃。
“電話里也沒說清楚，你這次來臺，能待多久？”廖成凱點完菜，問了一句。
蔡致良道：“明天回去。”
“這么急？”廖成凱有些意外，問道：“還在你家那間報社做事？”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轉行了？不然的話，自家的報社，晚回去幾天也沒關系吧。”
蔡致良道：“我投資了電影，前段時間上映的《英雄本色》，就有我的投資。”
“可以啊，以前怎么沒看出來啊。”廖成凱感嘆了一句，道：“前段時間，星耀公司投資了《英雄本色》，事到臨頭卻又撤資，成為一大笑話，沒想到是被你接手了。”
“是啊。”蔡致良沒想到會傳的沸沸揚揚，那看來自己得趕緊離開了，不然碰到李杰就尷尬了，“我也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運氣好。”
“我怎么就沒有這運氣呢？”
說話間，服務員開始上菜。廖成凱為蔡致良倒了一杯酒，道：“嘗一下本地的高粱酒。”
蔡致良舉杯，與廖成凱相碰，一口抿了下去，甘醇爽口。
“久聞第一名酒的名號，今日一飲，果然名不虛傳啊。”
廖成凱笑道；“你可拉到吧，還沒喝呢，這就醉了，我還不了解你啊，是能品酒的人嗎？”
“那說明你還是不了解我，喝著不難受，自然就是好酒。”蔡致良闡述著自己的飲酒理論，隨即拿起酒壺，為兩人倒酒。
廖成凱問道：“你這次來，是參加金馬獎頒獎的？”
“是金馬獎，不是金馬獎頒獎的。”蔡致良糾正了一句。
廖成凱一邊翻著肉，邊道：“我說你有這么好心，還能專門來看我。”
“你可別不識好人心啊。”蔡致良哈哈笑道，隨即夾起肉片，便往嘴里放。
“還在茂矽電子上班嗎？”
廖成凱頓了一下，搖搖頭，道：“去年就辭職了，現在是無事一身輕。你問這個做什么？”
“隨便問問，隨便問問。”
“想問什么直接說，別吞吞吐吐的。”廖成凱指著蔡致良，笑道：“要是老薛還有可能，你就算了，不過香香還在茂矽電子上班。”
“都叫香香了，要不要這么親密。”蔡致良調侃了一句。
“別說我了。”廖成凱擺擺手，道：“還是說你吧，到底有什么事？”
蔡致良說道：“也沒什么大事，就是估摸著，如今的半導體產業，在全球如火如荼，想著是不是投資的機會。”
廖成凱直愣愣地看著蔡致良，仿佛是第一次認識蔡致良，有些不適應。
“這可不像當初的你啊？”
蔡致良感嘆道：“現在不是在學校的時候了，無憂無慮，自由自在。我也要養家糊口，能賺一點是一點。”
“要是你這樣的富家公子也這么感嘆，我這樣的貧民該怎么辦。”廖成凱道，“不過現在可不是什么投資的好時候？”
蔡致良問道：“為什么？”
“想知道我去年為什么離職嗎？”
蔡致良自然不知道，靜等廖成凱的下文。
“茂矽電子的DRAM技術，在臺灣也算是領先的，依舊做一片就賠一片，兩年沒有盈利了。從前年開始，64K的DRAM內存價格，從每片4美元，瞬間降到每片30美分，而茂矽電子呢，每片的成本是1.5美元，也就是做一片DRAM，便賠1.2美元。茂矽如今式微，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不光是茂矽，日前英特爾都已經宣布退出DRAM行業，NEC等日企大幅削減資本開支，以期度過低潮，你就不要摻和進來了。”
“這般慘淡嗎？”蔡致良嘆息，沒想到遇上了低潮期，那就只能過些時候再提了，畢竟現在的他，還沒有燒錢的資本。不過想來明年這個時候，自己應該有一搏之力了吧，無論到時是否度過這波低潮期。
“要是能看見希望，我就不用離職了。”廖成凱感嘆道：“臺灣這邊最先進的晶圓廠，還是4英寸的，已經是十年前的技術了，而今已經進入8英寸時代了。還有這技術，臺灣還是256K的，而RB、美國已經即將量產4M的DRAM內存。如今，僅僅RB東芝一家，1M的DRAM，每月生產1000萬片，比整個臺灣都多。估計未來一兩年之內都將是供過于求的局面，還是慎重些吧。”
頓了下，等蔡致良消化著信息，接著道：“茂矽電子有技術不假，卻是沒有工廠，這也是成本居高不下的緣由之一。目前，茂矽電子的DRAM內存，主要是委托RB、韓國那邊的工廠生產。你即便是投資，也不該來這里。”
“那為什么不建立晶圓廠呢？”
“你說的輕松，這投資都是按億來計數的，而且是美元，哪里是茂矽電子所能夠承擔的。之前政府倒是考慮過聯合幾家工廠，建立一家專業的DRAM生產廠。但是考慮到投資一個晶圓廠卻需要投資5億美元，而目前整個臺灣的半導體產值，每年不到4億美元，遠不足以支撐晶圓廠的運行訂單，最后便不了了之了。
我師傅跟我說，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這便是半導體將來的現狀。所以我便離職了，轉行做些其他的工作。再說了，你有上億美元的資產，可以用來揮霍嗎？”
蔡致良自然是沒有這么多資金的，話說到這個份上，也只能放棄了。
“那你現在做什么？”
“電腦廠，宏碁。目前還算發展的比較快。也就是這些天輕松一些，要不然你不一定見到我。”廖成凱舉起酒杯，道：“端酒。”
“喝這么急做什么，咳咳……”蔡致良自己卻喝的有點急。
廖成凱惦著手里的酒瓶，道：“再不加快速度，這一瓶酒得喝到什么時候啊？”
“這是一斤，你還準備把他喝完啊？”蔡致良擺擺手，道：“我這酒量，你是知曉的，還是你自己喝吧。”
兩人喝到很久，直到深夜酒勁散去，才各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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