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浩把手機號完全報完，馮海遠的臉色已經凝重如霜，兩個手機號完全相同。
兩個肖鋒就是同一個人。
事情變得棘手了。
“馮總，您還有什么吩咐嗎？”陳浩的話打斷了馮海遠的思緒。
馮海遠稍稍定定神，“那兩家裝修你暫時先別聯系了，等我電話。”
“為什么，又有變故？”陳浩疑惑問。
“我讓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哪來那么多為什么。”馮海遠不耐煩回應。
陳浩忙應聲是。
電話掛掉，馮海遠重新回到思緒中，用力揉揉太陽穴，自己怎么一直沒看出來肖鋒居然和張亮有關系。
肖鋒剛才說自己看人眼光不準，真被他說中了。
可這也不怨自己。
從明月樓到剛才，肖鋒壓根沒提過張亮一個字。
在剛才電話之前，張亮也從未在自己面前提過肖鋒和日升。
自己和肖鋒見第一面開始，雙方就是針尖對麥芒，自己一直以為肖鋒也是個混混，自然不會想到他和張亮會有關系。
現在把所有的事再重想一遍，馮海遠重重敲敲額頭，歸根結底還是自己大意了，肖鋒敢和自己針尖對麥芒，就說明他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裝修公司老總，他背后有關系。
這個關系就是張亮。
張亮可是市警局常務副局長，實力的部門，當紅的人物，自古民不與商斗，商不與官斗。
得罪了和張亮有關系的人，自己公司以后在海城肯定會有麻煩。
其實麻煩已經到了。
為什么自己幾次希望張亮給海遠推薦一家裝修公司，張亮都沒表態，剛才卻表了態。
肯定是肖鋒離開自己辦公室后，聯系了張亮。
雖然剛才電話里，張亮的口氣很平緩，甚至是商量的口吻，沒有半點強人所難。
但馮海遠現在卻自覺那是綿里藏針，如果他不立刻亡羊補牢，張亮再打來電話，口氣就絕對不一樣了。
高傲現在已完全不重要，亡羊補牢才是最重要。
馮海遠立刻座機給陳浩打電話，“陳浩，肖鋒坐的車現在到日升沒有？”
“應該快到了。”陳浩道。
“你現在給他打電話，請他再回來，我還有事和他談。”馮海遠吩咐。
“這？”陳浩一愣，剛想問為什么，又立刻咽回去，“好的，馮總，我馬上給他打電話。”
“態度一定要客氣。”馮海遠加重語氣。
陳浩重重應聲是。
電話掛掉，馮海遠往大班椅上一靠，掃眼闊綽的辦公室，心里突然覺得很空。
幾分鐘后，陳浩敲門進來，告訴馮海遠，他已經聯系完肖鋒，車正往回開。
馮海遠輕嗯聲，“他沒為難你？”
“沒有，我客氣他也挺客氣。”陳浩道。
馮海遠空空落落的心多了一點底兒，拿起桌上的煙，陳浩立刻給他點上，小心問，“馮總，還需要安排幾個保安上來嗎？”
馮海遠看眼陳浩，“不用。你到樓下替我接一下肖鋒。”
“這？”陳浩頓頓，點點頭。
陳浩走了，馮海遠重重抽口煙，煙霧在他眼前飄蕩，有了張亮的關系，肖鋒想得到海遠的業務，根本不需要強來。
他與肖鋒的再次見面也就不會發生沖突，還需要什么保安。
馮海遠打開大班臺下層的一個抽屜，取出一份裝修合同剛要放進文件袋，又停下，自己畢竟是市里請來的投資商，僅僅因為張亮一句話，就把業務向幾十分鐘前還被自己輕視的肖鋒拱手奉上，內心深藏的優越感讓馮海遠仍有不甘。
可張亮的推薦也必須考慮。
短暫思索后，馮海遠又從抽屜里取出一份無法修改的格式合同，這是份完全按照甲方意愿擬寫的強勢合同，合同放進文件袋，文件袋輕放在桌上。
先拿出的合同放回抽屜里。
座機響了，是陳浩的電話，告知馮海遠，賓利已開進公司大門。
馮海遠輕嗯聲，“把他請上來吧。”
陳浩應聲是。
話筒放下，馮海遠又抽口煙，他還需要調整一下心態。
外邊響起了敲門聲。
馮海遠按滅煙，“請進。”
陳浩將肖鋒請進門。
馮海遠起身笑道，“肖總，不好意思，聽陳浩說你都快到日升了，又把你請回來，請坐。”
馮海遠的態度明顯比剛才熱情。
陳浩也知趣地將肖鋒請到大班臺前。
肖鋒沒有坐，看著馮海遠，“馮總，剛才陳助理在電話里只說你還有事和我談，沒說什么事，我很疑惑，咱們不是都談完了，還有什么要談？”
氣氛瞬間有些凝固。
馮海遠心想，肖鋒，明明是你離開我辦公室后聯系了張亮，我才又把你請回來，你還揣著明白裝糊涂，想玩欲擒故縱。
如果不是看在張亮的面子，咱倆確實已經無話可談。
心里不滿，臉上還得強裝笑意，“肖總，有什么話咱們坐下談，陳浩，給肖總倒茶。
肖總，你喜歡喝什么茶，我這紅茶綠茶都有。”
“我很少喝茶，喜歡喝白水。”肖鋒道。
“這？”已到飲水機前的陳浩一時無措，看向馮海遠，馮海遠道，“那就按肖總習慣來。”
陳浩倒杯白水，雙手放到肖鋒面前。
馮海遠又做個請的動作。
兩人相對坐下。
陳浩退出辦公室，辦公室里只剩下肖鋒和馮海遠兩人。
肖鋒端起杯，悠然喝水。
馮海遠也以喝茶為掩飾，偷眼觀瞧肖鋒，肖鋒神色平靜。
看來還得自己先主動說，馮海遠把茶杯放下，“肖總，剛才。”
肖鋒接上話，“剛才的事不提了，咱們還是說現在吧，馮總又請我回來，到底什么事？
如果還是翔叔的人情，馮總已經還完了。”
馮海遠笑應聲是，拿起煙遞向肖鋒。
肖鋒搖搖頭，“我不抽煙。”
馮海遠把煙收回，笑道，“當過兵的人就不一樣，不抽煙是好習慣。”
“我早已不是兵了，我現在就是個混混。”肖鋒道。
馮海遠臉上的笑頓時僵住，用力咳嗽聲才道，“肖總，剛才我是對你有誤會，現在我把剛才的話都收回，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肖鋒一笑，“馮總，你不用把話收回，現在你怎么想依舊可以怎么說。
我喜歡直來直去。”
馮海遠頓頓，臉上恢復笑意，“我也喜歡直來直去，可是有時候未必能說到做到。”
兩人目光相碰。
肖鋒問，“馮總，你這話什么意思？”
馮海遠輕敲一下桌面，“肖總，我之所以又請你回來，是因為我剛才接了一個電話。
其實有些事你可以和我明說，這樣我們之間就不會有誤會。”
馮海遠似笑非笑看著肖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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