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頌遙不傻。
這段時間發生這么多事,很多問題,薄司衍都用一句“你不用多管”來搪塞她,次數多了,她當然也能發現不對。
他三緘其口,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這些事情里,牽扯到的人,一定跟她有關系,他是怕她難過。
更何況,這種時候他讓她回家。
她當時說:“你不是說過幾天就出來了,哪有萬一,我不回去。”
“凡事總有萬一,你聽話,去找她,跟她談談心。”
“談心?”
“嗯,加一道保險。”
當時,她沒多想,以為他說的保險,是他要是出不來,她還有秦簡溪這個靠山。
可出了門,她又覺出不對了。
或許,這個保險,是另外一層意思。
回憶結束。
她翻了個身,看著天花板,心情復雜。
樓下。
秦簡溪煮了一壺茶,她沒去辦公,而是坐在了落地窗前,看后院的山茶。
她母親去世后,宅子里所有山茶,都一點點的,被她父親和三嬸以各種理由鏟掉了。
這一叢,是她最近剛讓人移栽的。
夜色里,花開的很好,碧色清新,一枝枝靠在一起,開勢喜人。
連花都有伴,就越發顯得人孤單。
秦家樓下做了挑高設計,空間開闊。
她靠坐在椅子里,旁邊只有一只小桌,放著剛煮好的茶,月色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
即便樓上有人,手邊有茶。
濃郁的孤寂還是勝過無垠的漫漫長夜,殘酷地包裹著她的身軀,無形的,把她和秦頌遙世間一切,隔絕在了兩個世界。
她想起剛才秦頌遙的眼淚。
很令人心痛。
半真半假,是最無懈可擊的樣子。
用不了多久,她一定會成為最好的演員。
可惜,她不是一個好觀眾。從小到大,她看過太多戲了,心早已麻木,又怎么會有代入別人的感情呢。
她相信,秦頌遙是不會想到這一出的,但她會聽別人的。
黑暗里,她雙腿交疊,轉過身,倒了一杯茶。
忽然,她無奈地笑了一聲。
阿衍啊。
都到這時候了,你才讓她回來做這一出,哪里是點我,分明是誅心。
他怎么會不知道,只要秦頌遙演,她就一定看得出。
他就是要她看得出,要她仔細想想,還要不要這最后一個親人。
哪怕他猜出她所有意圖,他還是來上了一層保險,讓她無論如何點到即止,別再多事。
她閉了閉眼睛,忽然覺得,疲憊不堪。
“溪溪。”
耳邊忽然傳來聲音。
她下意識抬頭,叫了一聲,“媽……”
視線所及,卻只有一片虛無。
她長舒了一口氣,皺眉閉眼。
“大姐。”
樓上傳來實實在在的聲音。
秦簡溪愣了下,轉身往樓上看。
秦頌遙穿著她舊時的睡衣,頭發散落,就像是家常的模樣。
她問:“你怎么這么久還不回房間?”
秦簡溪沒有開口,看著她的樣子,看了很久。
秦頌遙靜靜地站著。
半晌后,秦簡溪才放下了茶盞,起身說:“我這就回房了。”
“那你快一點,很晚了,再不睡,你明天上班該沒有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