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熙第一次牽裴劭霆的手,是領證那天。
他心情其實一般,領證也是臨時起意。
她也知道,他只是在跟這個世界賭氣。
但她沒辦法拒絕那一句,許熙,要不要跟我結婚。
怎么不要呢。
要。
一眨眼,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莫名其妙,又跟他結了婚。
這回順序比上次還怪,先領證,再睡了一個月,今天才牽手。
維港的風,變得溫柔許多。
上了小輪,許熙不動聲色地把手拿了出來。
維港的夜景能排到世界前列,同船的都是游客,紛紛拍照。
“給你拍一張?”裴劭霆問她。
許熙搖頭。
“我坐過好幾回了,沒什么新鮮的。”
“什么時候?”
“住在你們家的時候。”她毫不避諱地談那一段路,說話間,還從包里拿出兩顆牛軋糖,遞給他一顆。
裴劭霆發現她幾乎每天都在包里放這個,從無間斷。
“你喜歡吃這個?”
“奶味兒的,還飽腹,自己做也不貴。”
他低頭看了眼手心里的手工包裝的糖,沒吃,放口袋里了。
“夫人為什么要找你坐小輪?”她忽然問他。
男人散漫靠著,手抄在口袋里。
“跟我爸吵架了,離家出走。”
許熙愣住。
“你那時候多大?”
她估計他那時候應該不大,要不然肯定不太愿意。
裴劭霆想起那一回,也覺得很無語。
“前幾年,她剛過完六十大壽。”
許熙:“……”
裴夫人真是……人老心不老。
旅程只有十分鐘,很快就過一小半了。
不知誰開了音樂外放,放的是Jillian-Rae的Wayward-one,旋律很是有氛圍。
許熙輕聲哼著,人也放松下來。
裴劭霆本來也興致缺缺,吹著風,發型總是亂,他更想趕緊到站。
一轉臉,卻看到燈光照映下,許熙閉著眼睛的愜意模樣。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
他在樓上練鋼琴,她總站在廊下偷聽,被他發現了,謊稱說是擦欄桿。
少爺,你彈你的,我不打擾你。
他想,大概是他彈得太好。
他那時心性不定,玩心也重,家里忽然多了個有意思的小偷窺怪,他覺得挺有意思。
“喜歡聽我彈琴?”
“啊……嗯!”
“上來。”
他發誓,他是大發慈悲才許她聽獨奏的。
結果,她竟然聽睡著了。
他當時都要氣笑了,拎著她馬尾辮把她給弄醒了。
他記得很清楚,她仰起頭,一臉無辜地看著他,茫然過后,一本正經地說胡話。
少爺,你彈的太好了,我的失眠都被你治好了!
他:“……”
鬼話。
他當時干了什么來著。
哦。
他彎了腰,捏住了她的臉。
許熙熙,我彈得很難聽是不是?
身邊忽然傳來音樂,是許熙也用了手機外放音樂。
裴劭霆懶懶地靠著,目光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眼看就要到岸邊了。
許熙閉了閉眼睛,也靠了下來,準備再享受最后一段。
忽然,耳邊傳來聲音。
裴劭霆叫她:“許熙熙。”
她愣了一下,轉過臉。
海風吹過。
她發絲飛起,輕輕的,掃過了他的臉。
他靠了過來,吻在了她唇上。
他想,今夜維港的海風,是牛奶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