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王府。
夜景煜一身素色,在門口下了馬。
里邊已隱隱傳出了哭聲。
守門的侍衛慌忙下拜,夜景煜已提袍進去了。
王府內已掛起了白色風燈,正廳內紅木的棺槨異常惹眼。
江秀寧身穿一身孝服,跪在棺槨邊默默流淚。
她哭的到不是夜景耀,而是自己以后該怎么辦。
父親前往江烏討賊,生死未卜,如今夜景耀也死了,剩下她一人孤苦伶仃,以后又該何去何從?
聽到腳步,江秀寧抬起了頭,忙躬身道:“妾身參見皇上。”
夜景煜溫聲說道:“免了,起來吧。”“多謝皇上。”
江秀寧盈盈站起,還未說話,眼淚就掉了下來。
瞧著那張蒼白的臉,夜景煜心有不忍。
女人,向來都是權利斗爭的犧牲品。
夜景耀野心勃勃,死的不冤,北方侯心懷叵測,這一趟也同樣可以給他些教訓,唯有江秀寧,自始至終都是一個無辜之人。
他輕嘆了一聲道:“你年紀輕輕,委實不該守寡。朕會做主,賜你和離書,從今以后,你與安平王再無關系,婚喪嫁娶,一切皆可自主選擇。”
江秀寧有些驚愕,不由抬起了含淚的眼。
李德福在一旁小聲說道:“還不趕緊謝恩。”
江秀寧這才反應過來,五體投地的跪在了地上。
“妾身多謝皇上恩典。”
夜景煜伸手扶起了她,淡聲說道:“這亦是朕唯一能為你做的,你若無處可去,就住在安平王府,你若有了意中人,可將王府便賣,當做嫁妝。”
江秀寧感激不已,眼淚又撲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此時,她忽然有些羨慕殷青璇,能離開夜景耀這個人渣,找到一個如此通情達理的男子。
而她這一輩子,已經被父親與夜景耀坑的再無翻身的可能。
古人看中貞潔,好人家的男子誰會要她。
與其日后做小伏低,看盡他人的臉色,不如自由自在,尋個心靈的解脫。
想到這,她眸子微微一亮,突如醍醐灌頂一般,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她清了清微啞的喉嚨,躬身說道:“多謝皇上圣恩,妾身已看破了紅塵,準備前往城外的水鏡庵代發修行,為妾身的父親與大周多積些福祉,還望皇上成全!”
“你當真想去水鏡庵?”
夜景煜眉頭微皺,不想這女子的大好年華就此凋零。
江秀寧用力的點了點頭,哽咽著說道:“去其去尋那虛無縹緲的情愛,不如常伴青燈古佛,求一片心頭的寧靜。”
見她眼神堅定,夜景煜便不再多說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他只是個人間的帝王,并不是天上神,不可能去左右所有的人。
即便江秀寧今日因他而起,卻也是不可避免。
若死一人,可保江山,夜景煜自然不會手下留情,更遑論先皇在世之際,夜景耀對他多次中傷,若非他裝成乖順的模樣,如何能活得了這么多年。
如今讓他們一家三口去陰曹地府團聚,已是他最大的仁慈。
鳳眸中的冷意一閃而過,夜景煜的俊臉又恢復了本來的平淡。
“三日后出靈,屆時,朕會派人親送你去水鏡庵。”
說完這話,夜景煜便轉身出了門。
腳步剛邁過門檻,就聽江秀寧急聲說道:“皇上,妾身并不恨你,妾身只愿皇上可以善待我的父親。”
夜景煜微微一震,瞬間明了。
“朕會如你所愿。”
江秀寧緩緩的吐了一口氣,一躬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