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和平的話一說完，隊伍中就有一對老夫妻帶頭鼓掌。
有人帶頭，其他人也都跟著啪啪鼓起掌來。
在場的老百姓，不僅有排隊來買油的三個大隊社員，也有老大遠趕來看熱鬧的其他大隊社員。
他們就好奇，就想來看看，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那要是真的，就是借錢也要買這一斤油啊。
向暖也站了起來，被這么多人用炙熱的眼神看著，她胳膊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有種說她不讓來的感覺在心底沸騰起來。
她知道自己很渺小，可也想對得起這些底層老百姓的那一份炙熱。
向暖呼出一口氣，聲音很大地道：“謝謝你們相信我，愿意跟著我這個小丫頭干。
年前農資社花錢去省城給大家弄來了平價油，等開春后，農資社會出更多政策，多了不說，最起碼能保證咱能多吃上幾回肉。
我也不說什么煽情的話了，咱們就說實際的，跟著農資社的政策走，以后好日子天天有。”
“好，吃肉，過好日子。”
“對，跟著農資社干跟著陶廠長吃肉。”
老百姓們的叫好聲不絕。
一時間氣氛熱鬧的一點不亞于過年。
人群中，說好來道歉的吳大爺這會兒正抱著膀子帶著吳家一共有十幾口人站在那看著這場景。
尤其是意氣奮發的向暖，看著格外的刺眼。
看到這么多人擁護她，吳家就有人就很懊悔之前跟向暖對著干。
人家的私生活跟你有什么關系呢？你聽了就聽了，為什么非要多嘴的去傳呢？
但也有極個別缺心眼的，看到向暖這么風光，就覺得她這是在欺騙大家，只覺得這是個當場揭穿她真面目的機會。
比如吳松媽。
她就不信當場拆穿她的真面目，那些人還能把這個壞女人當個寶。
向暖示意大家安靜，“好，現在請大家排好隊，我們開始賣油，不要油票，一家派一個人來，拿著你們隊里給你們發的條子。
你們小隊的小隊長都在這里呢，都是認識你們的，誰要是敢冒領或者多領，那就別怪我讓你們以后都享受不到任何福利。
還有，家里人口超過十個以上的，或者家里有孕婦的，找你們小隊長證明一下，就可以多買半斤了。”
那些家里多的或者家里有孕婦的人聞言頓時就高興了，紛紛夸向暖體貼，是真正替他們考慮的人。
“咱們公社從成立到現在，也沒吃過不要油票的油啊。”
公社每個季度也會給社員們發放各種票，糧油票，布票，棉花票等等。
但家里人多，根本就不夠，有的攢一年，也就只能夠孩子們做一件棉襖或者一件褂子。
所以到了年底能有一斤不要有票的平價油，那是一件多么值得高興的事情。
“等開春了，農資社要什么我就給人家準備什么。”
“對對，要是沒有陶廠長，我們家過年還真沒油吃，我家油票早就沒了，豬油又搶不到。”
“陶廠長可真是個大好人啊。”
“好人個屁，就知道裝腔作勢，狗仗人勢。”一道不一樣的聲音在人群中突兀地響起。
站在隊伍后面的人聞言立刻看向說話的人。
吳松媽頓時就尷尬了下。
“你這個人怎么說話呢？”一個大媽率先發難：“陶廠長哪里不好了，你居然在這里說陶廠長壞話，你心真黑，你給陶廠長道歉。”
大媽這么一嚷嚷，周圍的人就都看了過來。
吳松媽也不是能饒人的性格，頓時就道：“我又沒說錯話我憑什么道歉。”
“你說陶廠長不是好人，還說什么狗仗人勢的，別以為我年紀大了耳朵就不好使了。”
大媽說話的聲音也不小，剛才沒聽到的人這會兒也聽到了，看吳松媽的眼神就不對勁兒了，就跟看階級敵人似的。
跟著來的吳家人見狀就上來要拉吳松媽，讓她閉嘴。
結果吳松媽一見自己家人來了，還來勁兒了。
說話聲比剛才還大了一些。
她指著那大媽就道：“我就說了怎么了？她本來就是。就是你們嘴里的好人當著很多人面不許大隊收我們采摘的山貨。
這次你們都有平價油，就我們家沒有，她這不是仗勢欺人是什么？”
大媽也不慫：“別以為你會幾個成語就在這裝文化人，陶廠長不是那樣的人，你血口噴人。”
“你問問我身后人我撒沒撒謊？你不信就再去問問她陶向暖，說沒說過這話，還好人，我呸，什么東西……”
“要陶廠長真像你說的那么做了，也是你活該，你這臭嘴能不得罪人嗎？你再敢說陶廠長一句不好，我撕爛你的嘴。”大媽指著吳松媽就罵。
吳松媽立刻拉著吳家人道：“你問問他們，我哪一句話是假的？他們都能作證。
不僅我們，我們的親戚都被陶向暖當眾放狠話，不收我們的東西，就這還好人，我呸，我就呸……”
“我撕爛你的嘴。”大媽沖上去就要打吳松媽。
吳松媽一躲，不怕事大的就喊：“打人了，打人了，老太婆打人了……”
前面正在發油的人終于聽到了動靜。
向暖皺眉，剛要起身去看，唐和平就道：“你們繼續發，我去看看。”
說著就皺眉帶著人就過去看看。
有幾個小隊長也跟著過去了。
今天發油，唐和平也怕現場有人因為分的不平均而鬧事。
按戶分，那肯定就有的人能攤個二兩油，有的人就只能攤個一兩的。
所以他就從派出所那邊借了兩個人過來鎮場子。
沒想到還真有那膽子大的鬧事。
唐和平帶著兩個派出所的人就朝那邊走去。
吳家的其他人現在都恨死吳松媽了，將她往后扯：“你別鬧了行嗎？”
“我沒鬧。”吳松媽就跟那被拴上了繩子的狗似的，仗著主人在身邊，叫的可歡了。
反正老吳家今天來了這么多人，是不可能看著她挨打的。
她也早就想好了要把道歉的事攪黃了不讓吳家其他人跟向暖道歉。
吳家那些人道歉，陶向暖說不定就真的原諒他們了。
但陶向暖肯定不會原諒他們家，他們家到時候還是啥也沒有。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的，你沒有，我也沒有，那就挺好的。
你有，我沒有，那就難受死了。
就是見不得別人好。
所以她才會這么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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