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 >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人生腐肉(一更)
  云龍山蜿蜒起伏、狀似神龍,昂首向東北,曳尾于西南。

  山北,是黃河。

  張顯宗、宋禮、潘行、高巍、薛夏等一行人站在低矮的山上,看著濤濤河水,心情沉重到了極點。

  “再不行疏導,黃河大堤將有徹底崩潰之勢!”

  宋禮抬了抬頭,看著陰沉的天空,連日來暴雨,急促得像是將人推到斷頭臺!

  不,人已經在斷頭臺了!

  高巍踢飛了一塊小石子,咬牙道:“這鬼天氣,簡直是要人命。張大人,我們不能再趕路了,必須停下來想辦法應對水患。”

  潘行也點了點頭,面色陰郁地說道:“眼下已至徐州城南,徐州知府也應收到了話,馬上會帶人趕過來,不如便在這云龍山治理水患吧。”

  張顯宗眼窩深陷,一臉疲倦,加上騎馬時摔了兩次,幾乎要了他的命,可縱是如此,他依舊憑著極強的意志,站在這里。

  “黃河水太大,太重了。再這樣下去,會死很多。”張顯宗的聲音有些沙啞,轉頭看向薛夏,道:“算時辰,徐州知府也該到了吧?莫不是安全局沒送到消息?”

  薛夏眼神微微一寒,沉聲道:“安全局送報,絕不會延誤。”

  “呵,大人,安全局不會延誤,可有人會延誤。”

  高巍指了指北面。

  張顯宗抬頭看去,心中頓時一團火氣。

  只見遠處,銅鑼開道,肅牌高舉,高馬在前,馬車輕晃,在這之后,還有上百官吏整齊列隊,緩緩而行。

  “這就是徐州知府戴萬?!”

  張顯宗咬牙切齒。

  如今黃河暴漲,水情復雜,可謂是千鈞一發,可人家,依舊是官車徐徐,牌面朝天!

  “可惜……”

  潘行搖了搖頭。

  高巍問道:“可惜什么?”

  潘行苦澀一笑,道:“可惜我等之中差一吏部大員,否則就以他的所作所為,足以撤掉他頭上烏紗!”

  “呵,就因為他乘馬車?以這樣的理由,連彈劾的奏章都遞不上去。他若是乘轎,你或許還可彈劾一二。”

  高巍嗤笑。

  明代初期,有著嚴格的乘轎制度。

  最初,官員只能乘坐素品裝飾轎子,一至三品官員可以使用金飾轎子。

  洪武六年,朱元璋規定:老年官員或者殘疾官員以及婦女才可乘轎,其他官員,一律車、馬。

  在洪武后期,能享受轎子出行的,也只有朝廷三品以上官員。

  而眼下徐州知府雖然慢悠悠而來,卻也只是馬車而已,并沒有違背朝廷規制。

  戴萬到了山腳下,下了馬車,帶一干衙屬官吏上山,見到張顯宗等人,連忙上前行禮道:“徐州知府戴萬見過張大人。”

  張顯宗強壓怒火,但卻也無法發泄。

  戴萬是地方知府,正四品,其上級是布政使司。自己雖是正三品,但也不過是工部侍郎,根本無權責問。

  僭越職權,是官場大忌。

  張顯宗陰沉著臉,指了指濤濤黃河水,道:“張某奉皇上旨意,視察各地水道,如今水情嚴重,不知戴知府想如何應對?”

  戴萬看著張顯宗,低頭恭謹地回道:“既然張大人奉旨前來,那戴某與一干官吏,自當聽從大人差遣。一旦黃河引發災禍,在下可是扛不住的。”

  張顯宗眉頭一皺,戴萬的話什么意思?

  他扛不住,誰抗?

  難道說,他竟打算讓自己背黑鍋?

  當下水患還沒出現,他已經在謀求退路,想著如何明哲保身了?

  “既然如此,那本堂便下令了。”

  張顯宗沒時間與戴萬計較,看向黃河水,厲聲道:“一、立即疏散徐州各府縣與黃河堤壩兩岸百姓;二,派人沿堤巡查,一旦發現險情,不得擅自退離,必須向我匯報。三,尋找一些了解黃河水道與周圍水系的人,無論他們是官員還是商人,亦或是船工、匠工、農夫,我都要!”

  “四、將河南、山東、南直隸等黃河、淮河與所有水系、湖泊的輿圖給我送過來。五、差人前往上游開封、下游宿遷,調查水情,以最快速度來報。”

  “一旦因為遷延,出了災情,我問罪不了諸位,朝廷可以問罪!萬望諸位同心,為兩岸百姓,多盡一份力。”

  戴萬聽聞之后,轉身對身后的官吏喊道:“還沒聽清楚嗎?去辦!”

  一眾官吏紛紛離去。

  天越發陰郁,暴雨隨時會再次傾瀉而下。

  “張大人一路疲憊,勘察、探尋消息總也需要時間,不如便由在下作導引,帶諸位大人去看看北魏大石佛、唐宋摩崖石刻如何?”

  戴萬提議道。

  “戴大人雅致不錯,但我等實在無心游覽。”

  宋禮皺了皺眉,走出一步,行禮說完后,便看向張顯宗,嚴肅地說道:“大人,若再有一場暴雨,黃河毀堤,再奪淮河,恐再現人間悲劇。臣請令,去黃河以北調查一二。”

  “好!一路小心。”

  張顯宗憂心忡忡地看著宋禮。

  宋禮對張顯宗施禮,又對其他人一一施禮,只不過唯獨落下了戴萬,言道:“我去了。”

  高巍、潘行、薛夏都明白宋禮此去的目的,一個個看著宋禮的背影,心情十分壓抑。

  當天夜里。

  薛夏正值守護衛,突然聽到一聲雷響,頓時打了個激靈,借著劈開黑暗的閃電,看到了無盡的陰云,大雨,傾盆而至。

  “不好了,張大人病了。”

  潘行跑了出來,高聲喊道。

  薛夏連忙進入屋子里查看,此時的張顯宗躺在禪房的床上,渾身不住地顫抖,嘴唇已有些發白。

  “頭好燙,起了燒,我去找大夫!”

  薛夏心急如焚,問明戴萬大夫可能轉移到哪里之后,便冒雨下山,直奔徐州城而去。

  高巍打濕了帕巾,蓋在張顯宗的額頭之上,不安地說道:“當下還真是要人命,這雨為何來得如此猛烈。”

  潘行并沒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病中的張顯宗。

  兩個時辰后,薛夏背著一個老者,手提著木箱便到了禪房。

  高巍與潘行吃驚地看著不住嘔吐的老者,高巍問道:“他是大夫?我怎么看他更像是病人。”

  薛夏咧嘴道:“沒辦法,他不會騎馬。”

  “然后?”

  “我教他騎馬。”

  聽著薛夏簡單的話,高巍打了個寒顫。

  教人騎馬?

  看樣子是直接掛在馬背上帶過來的吧?

  大夫擦了擦嘴角,眼含淚水,原本還能活三年的,估計現在只能活三天了,沒辦法,朝廷的人,就是這么要人命。

  “快點治病。”

  薛夏催促道。

  大夫喘息平靜之后,走到床邊,搭脈張顯宗,隨后皺了皺眉,起身站了起來,將蓋在張顯宗身上的被子掀開,仔細檢查著。

  “他這不是風寒與溫病,是傷口化膿引發的熱病。”

  大夫指了指張顯宗的大腿,衣服之下,已是血肉模糊。

  “長時間騎馬磨損了他的皮肉,加之雨天潮濕,傷口化了膿,你們看,這肉已發白,甚至是壞掉了。”

  大夫看向薛夏等人,說道:“這種傷口,只能刮掉死肉,但人能不能挺過去,很難說。”

  “怎么會這樣?”

  眾人從未想過這一點。

  薛夏是安全局的人,日常需要騎馬的時候很多。潘行是兵部郎中,高巍是都督府斷事,兩人也少不了騎馬前往軍營。

  宋禮雖是戶部主事,但這兩年,數次出京至地方巡查一條鞭法施行情況,唯獨工部侍郎張顯宗,他這幾年并沒有出京過,更不要說長時間騎馬而行。

  接連幾日不歇騎馬,就連薛夏等人都有些難受,更何況是素日坐堂的張顯宗。

  “他是如何忍受的。”

  高巍難以置信。

  這需要多頑強的意志與信念,才能忍受這時時的摩擦與鉆心的痛苦!

  “我要他活!”

  薛夏取出隨身攜帶的醫用紗布,打開一看,已然濕透無法使用,而醫用酒精,也在來的路上摔碎,不由地咬牙道:“戴知府,徐州衛可有醫用紗布?”

  “醫用紗布?那是什么?”

  戴萬有些迷茫地問道。

  薛夏咬了咬牙,醫用紗布與酒精作為軍隊戰略物資,如今只供應北地邊境、三大營與水師船隊,還沒有數量可以供應內地衛所。

  “聽天命吧。”

  高巍輕輕地說了一聲。

  大夫接過薛夏腰間的短刀,在火焰之上炙烤后,看了一眼昏迷的張顯宗,開始用刀刮去死肉,聲音很是沉悶,氣氛令人悚然。

  屋外雷霆不斷,風聲四起。

  咚咚。

  知府衙門的吏員擦了擦臉上的雨水,走入房間,低沉地說道:“大人,河道漲水速度有些快,再如此下去,不出一兩日,河面便會與堤壩齊平,一旦垮堤,方圓數百里百姓,都將遭難。”

  “百姓轉移得如何了?”

  戴萬不安地詢問道。

  “時間太緊,又是雨天,很多百姓不愿意轉移,所以……”

  “你不要說百姓還沒轉移?!”

  戴萬怒目圓睜。

  “屬下馬上去催促!”

  吏員低頭道。

  戴萬暴怒一聲:“滾,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把所有人都給我帶出徐州去!馬上!”

  東南風猛地吹蕩起水花,一股水浪拍打在黃河北岸,宋禮站在堤壩之上,看著竄飛起來的浪花,已至腳面。

  “這條堤,還能保得住嗎?”

  宋禮看向一旁的前漕運官楊永。

  楊永沉默了稍許,聲音低沉著痛苦:“大人,是下決斷的時候了。萬一南岸垮堤,黃河奪淮必然再次出現,到時候,徐州、宿州、亳州、五河、靈璧等地,都將遭遇水患,甚至會波及到懷遠、鳳陽府,百萬百姓,都將遭難!”

  宋禮咬了咬牙,轉身看向北面,手指去,道:“你可知道,你的辦法會讓北面大部之地陷入澤國!嶧縣、沛縣、藤縣、臨沂、兗州、巨野、濟寧府,乃至大半個山東,都將遭災!這樣的手段,能算是救災之道嗎?”

  楊永冰冷地笑了笑,凄楚得令人心酸,道:“大人,到底是河南、安徽、南直隸重要,還是山東局部重要?眼下大雨不斷,河堤潰壩不過是時間問題,再耗下去,上游開封吃不消,下游宿遷也吃不消!”

  “一旦發生潰壩,其后果如何……若我等主動改道黃河,引黃河之水注入山東,借山東境內眾多水系湖泊,未必會有大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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