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大玄鎮妖師 > 第七十六章 暗流
  正四品宣威將軍率真武營親迎,這番動靜驚動了小半個玉京外城。

  而作為前軍的真武營已至,也就意味著圣人的帝駕離開了北涼道太安,距離京城不遠了。

  比起街坊,更錯愕地還須是徐之云。

  她瞪大的雙眼里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這銜蟬居嘻嘻哈哈的掌柜,竟是大玄太孫。

  若不是文閆欒親口所說,她一定不會相信。

  自己還在李夜清面前絮叨了許許多多罵太孫的話語,哪曾想都是在對著他本人罵。

  徐之云指著李夜清,口齒不清的哆嗦著道。

  “你你,你……”

  “元宵羹好吃地連舌頭都吞了?連話都說不明白啦,小郡主,”李夜清收起放置在木案上的浮生畫軸,沒有理會徐之云,隨即看向跪在地上的文閆欒道,“文將軍,回宮是圣人的意思?”

  文閆欒頭也不抬道。

  “是,但圣人還說,太孫若現在不愿回宮,過幾日也可。”

  聽到這話,李夜清整個人輕松下來,擺擺手道:“文將軍起身吧,既然圣人都說了,那就過幾日,你此行其實是為了請郡主回府吧?”

  得到太孫允準后,文閆欒站起身來,頷首看向一旁的徐之云。

  “郡主,鎮國公讓您今日隨末將回府。”

  “你先等等。”

  徐之云回了文閆欒一句,隨后就拽著李夜清到了巷陌后拐角。

  “你真是太孫?!”

  李夜清捋了捋袖子后回道:“額,我說我不是,你信嗎?”

  “……”

  “那你為什么一開始不說,還要縮在玉衣巷里,叫什么李夜清,”徐之云拽著李夜清衣領道,“你知道那天行宮訂婚宴上,徐府因為你受了多大的羞辱嗎?!”

  三月前,鎮國公徐達與圣人聯姻,結果那日,從始至終都不見太孫李玄禎身影。

  徐之云不堪受辱,故而逃了宴會,這件事也在坊間祗報上流傳了月余。

  當時李夜清還在玉京城外,帶著昌化等一眾小妖去山中誅殺一頭毀壞山運的撞山兕。

  而李夜清其實也不是假名,而是表字。

  大玄太孫姓李謂之玄禎,表字夜清,取自照夜清君其名,寓意暗室生燭,黑夜生輝。

  “啊這……實在對不住,小郡主,這里面有些曲折,不過還得拜托你一件事。”

  李夜清雙手合十拜托道。

  “什,什么事?”

  “就是我的身份,還希望小郡主能夠不要聲張,日后我一定補償之前的事。”

  徐之云雙手環胸,撇過頭道:“那得看你以后拿什么補償了。”

  隨后,她就走向了宣威將軍身側。

  文閆欒向李夜清辭行之后,領著真武營的重甲浮屠鐵騎向著皇城方向浩浩蕩蕩地行軍。

  真武旗幟飄揚在坊道之上,兩條綿延的黑線在天幕下緩緩前行。

  浮生畫軸中,昌化和其余幾個小妖從畫境里探出腦袋。

  昌化嘖嘖道:“躲了這么多年,一朝化作塵埃散,李君,這咋子弄才好?”

  “什么話。”

  李夜清伸手將昌化按了回去。

  “李夜清是我,李玄禎難道就不是我了?總歸是要直面的,就是早了些。”

  說完,李夜清走到巷口,望著真武營的鐵甲逐漸遠去。

  他從袖包里取出一張十兩的銀票,放到老叟的木案上就準備離開了。

  老叟早就被剛剛那一幕驚的呆了,但看見李夜清放下這么大一張銀票,還是顫顫巍巍地跟上去道:“客啊,給的太多了,兩碗羹才六個錢。”

  “無妨,不用找了。”

  李夜清擺了擺手,將繡冬刀和畫軸別回腰間,就往內城的方向走去。

  “在銜蟬居都窮慣了,都忘記揮金如土是什么感覺了。”

  嘖嘖兩聲,李夜清從袖包里又摸出一張銀票,晃向一旁的食肆。

  “先找找做紈绔的手感。”

  ———————————————

  李夜清拎著兩大盒晚食走回銜蟬居時,天色已經暗了下去。

  琵琶街上燈火闌珊,銜蟬居的門楣上掛著的油皮燈籠也點亮了。

  推開鋪子大門,天井里只有阿帚和招財進寶打鬧。

  白澤趴在木案上翻看書冊。

  “夭夭呢?”

  李夜清將木盒里的晚食擺上后望了眼灶房,里頭連燈也沒掌。

  “去錦衣坊里取衣了,估計還要過會兒,”白澤叼起一尾炸魚道,“那小狐貍也沒回來,今天晚上夠冷清的。”

  李夜清笑著說了聲是,隨后從灶房里拿來蜜漬桂花泡的甜酒。

  白澤舔著炸魚酥脆的表面,一邊舔一邊問道。

  “今天去那外城,還順利嗎?”

  李夜清微微頷首,拿起木箸夾了一筷云香脆絲后回說。

  “挺順利的,那死者三魂不散,是被一只妖魔堵了心腹,還有了意外之喜,取得了一枚火精。”

  白澤聞言,抬頭看向一旁的李夜清,見他神色有些憂愁,疑惑道。

  “那怎么你還一肚子心事的模樣?”

  放下木箸,李夜清思付起今日在遇普坊見到的三寸飛劍。

  “先生,你還記得在青朱府君神廟斬殺巴蛇時出現的那柄飛劍么?”

  白澤咽下一大塊魚肉,搖了搖尾巴后說道。

  “記得啊,若不是咱當年封了天地二門,境界大跌,要順著飛劍揪出那人易如反掌。”

  當年在桃止山阻止天門大開和地府上升,白澤不僅妖體沒了,連人身都不能幻化,如今境界也就在修行者入境左右。

  “今天在外城,我又遇見了那柄飛劍,當時我在追殺一只縱火的妖怪童子,本已擒住了它,又是那柄飛劍出現,絞碎了童子靈臺,還令那堵塞死者三魂的黑色妖魔逃遁。”

  說到這里,李夜清抿了口甜酒,后又說道:“還有一件事情,今日遇普坊的死者坊正,以前是神樂觀提點,神樂觀是司天監制下,負責我大玄神道體系,我懷疑。”

  “你懷疑有叵測的修行者在大玄京城飼妖,欲對神道體系不軌?”

  白澤一語道破了李夜清心中所想。

  對此,李夜清也是肯定道:“正是這樣,那晚在司夜譙樓里和我爺爺交談后,我猜測這躲在玉京城中的修行者或許就是汝南吳氏的弟子。”

  李夜清的猜測不無道理,白澤也同樣想起了之前的一樁事情。

  “還記得三月前的撞山兕么?那個占據了野山神神廟的厚實妖魔?”

  聞言,李夜清有些尷尬地回道。

  “當然記得。”

  本身他都快忘了撞山兕這頭妖獸,今日徐之云扯到了那日的宴會,這才讓李夜清想了起來。

  “那頭妖獸竊據了山神祠廟,幾乎撞塌了那山脈的拗口,好在當時我們斬殺了它,這才讓司天監調派了新神補上了神道空缺。”

  現在想想,李夜清都覺得心有余悸。

  山水之說,水有水運,山自然也有山運,兩者都關乎一國氣運。

  江水滔滔不絕,山脈綿延萬里,都是氣運昌盛的象征。

  而當時那頭撞山兕,靠著額上犀角,幾乎要將一道山脈攔腰撞斷,險些毀了此地積蓄的氣運。

  “那頭撞山兕就是由人喂養,以人飼妖,和如今竊取水運的巴蛇,都是有人暗中為之,但關鍵在于,如若是汝南吳氏,那和其背后的懸空寺有沒有干系,又或者會不會是他們勾結了境外妖魔?”

  白澤的一番話又讓李夜清感覺到錯綜復雜。

  “汝南吳氏不過是依附于懸空寺的修行者世家,他們背靠的佛門尚且心無外物,一個世家又怎么敢干這樣的勾當。”

  白澤挑剔地將魚刺撥到一旁,舔去了杯子上的一層酒花后繼續道:“且不談上京十二衛,只是玉衣巷的左右神君,司天監的大小星官,就足以稱之為仙山之下甲字頭一等的修行者,以這樣的實力,想剿滅一個區區汝南吳氏,你說有何難?那為什么你爺爺李鎮卻偏偏沒這么干,反倒是讓你西行蜀地劍閣,替他辦了這樁事?又遣派左右神君先行一步?”

  “爺爺他是想徹底摸清了汝南吳氏身后的關系,再徹底撲滅,而讓我去,”李夜清指著自己道,“是要我磨練心性,積累威望,為將來做準備?”

  “對了對了!就是這樣。”

  白澤欣慰地連連點頭,贊嘆道:“好好跟你爺爺后面學著吧,想想看,他一個三境的武夫,憑什么穩坐圣人之位二十余載,廟堂上下,人神二道無不尊崇,這樣的本事,夠你學上半輩子!”

  三境武夫,僅僅是比柳折高了一境,就同一般的知境修行者都無法相比,但李鎮偏偏就能使得大玄上下一心,壓的關外妖魔蠻夷喘不過氣來。

  李夜清嘆了口氣,拿起筷子夾了一片白切雞,蘸了佐料放入口中。

  “先生,你知道那不是我的志向。”

  白澤用尾巴撥開一旁險些打翻酒盞的招財進寶,看向李夜清道。

  “你不會走路時就知道拽我尾巴了,我還能不知道你,誰不向往閑云野鶴,但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你應該明白。”

  見李夜清默不作聲,白澤又換了句話問道:“既然你爺爺都提前回宮了,就不曾讓你回宮城?”

  想起今天晚時那真武營震天的架勢,李夜清嘖嘖兩聲,無奈道。

  “自然讓了,今天還特地讓鎮國公手下的宣威將軍領著真武營親至,請我回宮。”

  “哦?好大的排場。”

  白澤挑了挑胡須道:“那你怎么說。”

  李夜清聳聳肩。

  “就說過幾天,畢竟那對街的琴師還欠我一個鐵精,總該拿了再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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