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大玄鎮妖師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命理
  李夜清跟隨青衣青年走進了小亭中。

  亭內陳設古樸,僅有一方棋盤和兩只座椅,都為石制,似乎與石亭渾然一體,在雕刻時順帶鑿出來的一般。

  在六角石亭中坐著一位穿墨色袍衣的男子。

  黑衣男子面容和藹,李夜清雖然只是初見,就感覺眼前這人格外親近。

  “李郎,請落座。”

  黑衣男子伸手示意李夜清與他對坐,李夜清一時間仍然有些詫異,但身后的青衣青年也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不好推辭之下,李夜清坐在了黑衣男子對面。

  兩人之間的棋盤上斑駁著的石料被鑿刻的痕跡,其上縱橫二十一道,大小星位上擺放著奇異的石珠,居中的天元位卻是一朵青石雕成的蓮苞。

  黑衣男子側目看向立在石椅旁的青衣青年道。

  “童玉,斟一碗茶水來。”

  被喚作童玉的青衣青年躬身應了聲是,可隨后他拿起石制棋盤上的青石碗器,從亭外的水氣檀霧中舀出了一碗清澈見底的茶湯。

  “李郎請。”

  李夜清看著眼前的茶水,透過清茶能看見石碗的底部鐫刻一行小字,似乎是佛經梵文,有些晦澀難懂。

  捧起茶盞,只飲了一口后,李夜清就詫異的瞪大了雙眼。

  那茶水中蘊含的靈氣從入喉的一刻起,就流經了四肢百骸。

  明明昨天還因為煉化水精而酸痛的經絡,在頃刻間就恢復如初,氣府中虧空的靈氣也充盈了許多。

  不等李夜清開口,黑衣男子就指向面前的棋盤問道。

  “李郎可會奕這二十一道?”

  聞言,李夜清放下了手中的碗器,謙虛回道。

  “略知皮毛,卻不精通。”

  黑衣男子笑著揭開棋簍的藤蓋,將一只裝滿黑子的棋簍推到了李夜清那邊。

  “那便由李郎執黑子先行了。”

  雖然不知黑衣男子有何用意,但青衣青年卻說此人有著斡旋造化,更迭四季的本領,既然說讓奕棋,定然有別樣的用意。

  李夜清心中如是想到,便應承下了這盤二十一道棋局。

  而在兩人對奕時,名為童玉的青衣青年就坐在六角石亭的憑欄上,半邊身子隱入水霧中,繼續從袖子里取出浮生的書冊翻閱。

  此時棋盤上已過十手,并不曾有任何爭鋒的落子,兩邊都在圍地起勢,黑衣男子落下一子后問道。

  “天下法門道藏數以千計,李郎種道是選擇的哪一法門?”

  李夜清在左下角星位落子后,那枚石珠竟然巧妙的化成了一株桃花苞。

  不等李夜清驚訝,聽見黑衣男子的詢問后,他便回答道。

  “種道始自于浮玉山,修的是《長生橋》法門。”

  黑衣男子略微搖首,惋惜道。

  “嗯,所謂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長生橋》法門主修清凈長生,是最為上乘的修性命的真傳法門,李郎雖俱仙根,但是這法門卻有些不適用于李郎。”

  “前輩為何這般說?”

  李夜清有些不解,當年在浮玉山的大青蓮宮,他入眼記下的便是這道法門,掌教也稱其是他命里該有的事情,但到了黑衣男子這里,卻說這法門不適用于他。

  “李郎相信命理之說嗎?”

  話音剛落,黑衣男子手中的白字恰好落在右上角星位,那座星位上擺放的石珠也漸漸變為菊花花苞。

  “信,但并不全信。”

  黑衣男子囅然微笑,又詢問道。

  “既如此,李郎可想聽聽我在這棋局中推算所得出的你的命數?”

  “請前輩直言。”

  雙指捻起茶盞,黑衣男子淺啜一口后道。

  “李郎,你的命數顯像為浮沉之鯉,李郎對志怪學說涉獵頗深,可曾聽聞鯉魚之屬,要想化龍得道,要經過怎么樣的一生嗎?”

  李夜清落下一子,緩緩道出了鯉魚化龍的典故。

  “知曉一些,鯉不同于蛇蛟,它若想化龍,便要自川溪游至河流,躲避無數天敵,最終跳過龍門,入海化龍,一路上可謂艱難險阻無數,可一旦得道,所化之龍卻是遠非蛇化蟒,蟒化蛟,蛟再成龍這樣的類種可比。”

  “不錯,李郎的命理中,少年至青年時可謂無憂無慮,閑云野鶴,但隨后面臨的卻有著無數爭斗,就如同鯉魚一般,自川溪游至江河,要與天敵爭斗,還要在得道路上與自己的同族搶奪氣運,這也與這局棋相呼應,李郎你看。”

  說到這里,黑衣男子指向面前已經落下了二十二手的棋局道。

  “這盤棋初期,我們黑白兩方都選擇圍地起勢,可進入二十手后,就逐漸拼搶地利,而這股爭斗會隨著棋局往后越來越嚴重,直至決出勝負,因此我才會說《長生橋》法門并不適用于李郎,只因這法門專修性命,若李郎是山上弟子,一心修行的話,以你的天資,入四境不過爾爾,可李郎卻獨獨出身帝王家,未來免不了爭斗,鯉魚化龍的修行路上,要與天敵爭命,與同族爭運,對應了李郎日后對外阻妖魔,制蠻夷,對內繼承圣人之位,又要同室操戈。”

  李夜清聞言,心中若有所思,在另一座星位上落子,緊接著那石珠就化作荷花苞。

  “前輩言下之意,是讓我另尋一道主殺伐的真傳法門嗎?”

  “那得看李郎心中是如何想的了。”

  李夜清捏著一枚黑子,思付良久。

  “前輩,我認為不論是何種法門所修行出的境界都有如鬧市持劍人,如何揮舞手中這柄劍,就要看持劍人所思所想,我雖修的是性命法門,但卻不會選擇逃避爭斗,如若同室操戈是我之命數,我也會選擇坦然以對。”

  聽著李夜清的回答,黑衣男子的臉上竟然隱隱有了失望之色。

  可緊接著,李夜清的下半段話,卻讓他有些詫異。

  “前輩,我知道您說我之命數是浮沉之鯉,其中還有另一層含義,就像我修的性命法門,遠遁紅塵,潛心修行,才有可能觸碰到四境之上,才能成道,鯉魚化龍,看似這一路上艱難險阻無數,可最終決定它能否化龍的卻是那道瀚海前的龍門,能否跳過去,才是最重要的。”

  一言落罷,黑衣男子撫掌贊嘆。

  “李郎天資聰慧,我不過說出了浮沉之鯉命相的一面,李郎卻已然能看出另一面來了。”

  “前輩謬贊。”

  黑衣男子放下茶盞,在最后一座星位上落子,石珠也化作梅花苞的模樣。

  “正如李郎所講,鯉魚跳過那道龍門,才能真正的化龍得道,這世間修行者也是這個道理,不能跳出這方天地,便不能成道。”

  李夜清捻著黑子,斂目詢問道。

  “可想要成道,一定要跳脫這方世界嗎?”

  黑衣男子朗聲笑道。

  “金鱗若想化龍,豈能夠容于川溪之中?那么李郎,聽了這么多話,你的想法是怎樣的?”

  李夜清飲了半碗茶水,將碗器放回石案上后回道。

  “還是和先前那般,我既為鬧市持劍人,便會直面今后會遇到的爭斗,至于前輩所說的成道須跳脫這方世界,我這人心有野望,在我能夠完成爺爺的志向后,便會去探尋前輩所說的成道之路,魚和熊掌,為何偏偏不能兼得?”

  聽到這話,黑衣男子微微一愣,繼而笑問道。

  “魚和熊掌,竟然也可以兼得嗎?”

  這話他像是在問李夜清,但倒更像是在問自己。

  李夜清輯手行禮,回道。

  “小子狂言妄語,還望前輩海涵。”

  但黑衣男子卻不在意,笑著擺了擺手。

  “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道,因此成道路也是不盡相同的,就像你那位四叔也生在帝王家,卻選擇在青雀山當了道人,潛心修道,這是他的道,李郎有為國圖愿的景望,但在成道上也有諸多助力,未來也或可成道,眾生有一百相,那便有一百條成道路了。”

  ……………

  六角石亭中,茶已喝了大半碗,當下的那盤棋局也到了后半段。

  李夜清棋力在黑衣男子面前稍落下風,可在黑衣男子有意無意的讓步下,竟也不曾有落敗跡象,這一局或許要拖入官子勝負。

  “李郎種道浮玉山,又兼修儒家法門,如今道門一派的境界雖不曾真正的入知境,但你的法門卻有所不同,尋常知境已不能和你相比,而等剩下的精氣煉化,徹底入知境后,修行便有如順水推舟,一道通則百道通,而儒門一派全憑浩然文氣,李郎的才學過人,寫得一手妙筆文章,早已能夠有到達入境的水平,只不過李郎兩道并修,儒門受道門所累,才止步于知境之外。”

  聽著黑衣男子的一番講解,李夜清恍然開悟,回道。

  “原來是這樣,難怪我這些時日總覺得境界淤塞,所以等日后種道的法門入了知境,儒門便也會自然入知境了,多謝前輩提點。”

  黑衣男子捻須笑道。

  “無妨,但歷來能夠成道者,無非是專修一道,如當年在桃止山下碧血化虹飛升的畫圣吳昭玄,他便是專修的畫道,希夷山天神道場的第一代掌教,他成道略有不同,乃是神道二者兼修,但是如今神門凋敝失傳,世間雖有萬千神靈祠廟,卻再沒有修行此法的道藏了。”

  “希夷山的第一代掌教?”

  李夜清有些詫異,他知道希夷山在修行地中底蘊最久,早在妖魔亂世前就已佇立世間,可正因為太過悠久,最初的幾代掌教名諱都無人知曉。

  黑衣男子看出了李夜清心中疑惑,當下便道出了一個令他熟悉又震驚的名諱。

  “希夷山的創道者,便是泰山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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