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大玄鎮妖師 > 第二百零二章 買兇
  清河縣衙門,側室書房中。

  因為天色晦暗的緣故,即便撐開了檀木窗,那書案上仍舊是點了一盞油燈,以草棉繩捻為芯,在幽室中泛著淡淡的光亮。

  清河縣令吳瑾之正坐在書案前執筆行書,在他面前的案上擺著兩冊有關縣庫糧草的去留存余。

  而最新的一筆記錄寫的是昨日辰時,自庸都城而運來的一千石糧草。

  “這又是哪一筆糧?”

  吳瑾之握著手中的毫毛細筆,冥思苦想許久都沒有想起這是誰差人送來的糧。

  “主簿何在?”

  聽到縣令的傳喚,穿著一身皂袍的中年主簿趕忙走進書房,他上前兩步后拱手問道。

  “不知縣令大人喚小人,所謂何事?”

  隨后,吳瑾之拿起書案上的糧冊,指著最新一筆的存糧道。

  “昨日縣內糧庫里怎么會突然多出這一千石糧草?我卻竟然不知道,這筆糧從何而來?昨日當值的押糧官又是誰?”

  面對吳瑾之的追問,主簿有些支支吾吾地,這更讓吳瑾之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

  雖然清河縣在這幾月間克扣了不少糧草,但這都是經過自己那位擔任隴西道司農官的兄長之手,無跡可查,可眼下這突然多出的一筆糧卻是讓人暗暗捏了一把汗。

  偷運朝廷糧草一事,在大玄廟堂中一向是重罪,輕則流放龍武關以外,重則抄斬。

  在吳瑾之的逼問下,主簿終于開口回道。

  “縣令大人,這筆糧草其實是來自庸都城,是那位司長官大人所贈,而那位大人如今就在清河縣的驛站內等候,在下正要向縣令大人通報這件事。”

  “庸都城司長官?鎮西王府底下的人,他為何要離開庸都城來這朔州清河縣?又為什么要贈送我清河縣一千石糧草?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吳瑾之喃喃自語,但一時間也想不到什么緣由,當下也只能命手下的主簿將那司長官請到清河縣衙門內一敘。

  主簿聞言允諾后,拱手就走出了側室書房。

  而吳瑾之則是闔上了手中的糧冊,將毫毛細筆擱置在青石硯臺上,起身站在了窗檐旁。

  因為靈澤神的神力現在儲存在柳家之女的體內,沒有了神靈庇佑,清河縣這一帶的雨還不知道要降到什么時候。

  雖然眼下清河縣內還不像清陵縣里那般折骸易子而食,但縣庫存糧也已經捉襟見肘,說實在的,那庸都城的司長官所運來的一千石糧草,確實解決了吳瑾之當下的憂愁。

  可看著窗外淅瀝而下的連綿陰雨,吳瑾之的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安的感覺。

  越看心中越是煩悶,吳瑾之干脆將窗戶闔了起來,把嘩啦的雨聲全都阻隔在那半寸的窗戶之外。

  他捋了捋衣袖,走出側室后,方才來到縣衙正堂,就發現今早派去處理清河坊尸首的兵卒們已經回來了。

  吳瑾之走出正堂后開口問道。

  “清河坊的尸首,可曾處理干凈了?”

  聞言,為首的八品兵士上前拱手道。

  “回縣令大人的話,已經處理干凈了,尸首卷了草席,午后就拉到后山,和縣外那些死去的災民們一同焚了。”

  吳瑾之點了點頭,他之所以如此草率地處理這起清河坊的殺人之事,還是因為這些時日他與吳縉彧在清河縣內做的也都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左道旁門去飼養妖魔就已經觸犯了大玄律法,以人飼妖更是罪加一等,人神共憤。

  當下蜃妖已經快要吸收完朔州地氣,只差獻祭了那體內有靈澤神的柳家之女,大事便可完成了,比起復生陸吾,區區清河坊內死幾個人,并不能算什么。

  只是眼下吳瑾之如此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因為這個來自玉京城地繡衣直指使者,他年紀輕輕卻身兼繡衣使者和玉衣衛都司兩大官職,來頭定然不小,繡衣使者的官職可大可小,有些大戶子弟求官,或是名門之后出門歷練,多半都會給個繡衣使者這樣的虛職,只是這玉衣衛都司卻是大大的不同。

  玉衣衛雖然是上京十二衛之一,可它卻獨立于十二衛,直屬于圣人,負責監察人間鬼狐之事。

  這年紀輕輕的繡衣使者能有玉衣衛的都司腰牌,自然有著不俗的手段,那他對于妖魔之事,那也是熟悉無比。

  想到這里,即使是在這樣濕冷地天氣里,吳瑾之的額角也不禁沁出了幾滴冷汗,再加上前兩日見那位繡衣使者談吐自然,對于清河縣事務并不上心的模樣,吳瑾之就更加擔憂他其實已經察覺了清河縣的異常。

  還有那滄蕪山上妖匪一夜之間全滅的小道消息,也讓吳瑾之聯想到了這個年輕繡衣使者。

  就在吳瑾之出神時,那下方的兵士突然開口道。

  “縣令大人,今早我們去收拾清河坊街道上的尸首時,還碰到了那位繡衣直指使者。”

  “什么?”

  聞言,吳瑾之心中大驚,方才他還正擔憂著這件事,眼下這清河坊有人遇害的案件就給那繡衣使者當面碰上了。

  吳瑾之的喉頭動了動,愣了片刻后才開口問起下方的兵士道。

  “那繡衣使者如何說?”

  下方的兵卒抬頭道。

  “回大人話,那位繡衣使者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說鬼狐之事歸他們管,但這殺人越貨的案子還得交給我們州府。”

  這話說的吳瑾之心中喜憂參半。

  按照話里的意思,那繡衣直指使者似乎并不打算去管這些清河縣中死了人的事情,可是他還提了一嘴鬼狐之事是交由他負責,莫不是他已經看出了神祠端倪。

  吳瑾之心如亂麻,越到事情將成的時候,他的心里就越發慌張。

  他讓那些兵卒都撤去了,吩咐早點將那些尸首拉到后山去焚燒,隨后就一人回到了另一旁的靜室。

  ………………

  臨近巳末。

  吳瑾之煮了一壺清茶,喝了兩盞又覺得滋味寡淡,想燙上幾兩酒來,又感覺不是時候。

  眼下他也無人商議,因為吳縉彧重塑蜃妖妖丹,將自己一半的靈氣都分給了蜃妖,再加上在玉京城內受了劍傷,所以他白日里都在閉關修行,籍此來養傷,恢復靈氣。

  而吳瑾之被煩心事所困擾,故而也沒有什么食欲,又等了莫約三盞茶的時間。

  隨著幾聲扣門響動,主簿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縣令大人,司長官大人已經至此。”

  聞言,吳瑾之立馬喚其進來議事。

  只見門被推開,出現在其眼前的是一位年紀莫約在而立之年,面容硬朗,穿著一身玄色裰衣的人,但在他的腰間卻沒有佩戴司長官的令牌。

  但吳瑾之在看見來人的第一眼就面露驚訝。

  而那庸都城的司長官也是快步上前道。

  “瑾之!多年不見,沒想到你真在這清河縣為官啊。”

  “虞翻!怎么會是你。”

  吳瑾之立馬請其落座,為眼前的武官斟茶。

  眼前的司長官姓孫謂虞翻,與吳瑾之是少時同窗,只是后來吳瑾之入京趕考,而孫虞翻卻是棄文從武,轉身投了軍營,沒想到已經做到了司長官之位。

  吳瑾之落座后,立馬開門見山地問道。

  “孫兄,你既然在庸都城的鎮西王府為官,為何要離開庸都城?還帶了這么多糧草。”

  聞言,孫虞翻長嘆了一口氣,將手中茶盞內的熱茶一飲而盡。

  “實不相瞞,我在鎮西王府的這些年確實是靠著自己的些許本事和軍功才有所晉升,但靠著這樣的方法,又如何在數年間有如此高位,瑾之你也是當官之人,自然知曉其中意思。”

  聽到孫虞翻的一番話,吳瑾之大概也是猜到了一些事情,他在庸都城的這些年,手上應當是沾了不少臟污和銅臭,不然也不會晉升如此之快,而現在急于逃命,也可能是因為怕事情暴露后,鎮西王要治他的罪。

  吳瑾之放下手中茶盞道。

  “孫兄不必多言,我自是明白,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難以停下,而孫兄也是怕鎮西王查出端倪,這才為自己早早做了退路吧。”

  而孫虞翻聽到此言卻是連連擺手。

  “瑾之猜錯了,非是鎮西王,而是另有其人,兩個月前我收繳一批自龍武關運來的臟物,途遇一幫劫道之人,我殺了為首那人,卻沒曾想他是庸都城的一位富商之子,只是貪圖一時興起,仗著自己有些本領在身,這才學著強人劫道,沒料到被我錯殺,現在那商賈花重金買我人頭,我不得已只能跑,而我以前做的那些銅臭腐敗之事,和此人也有過一兩次來往,這般下來,不跑便是等死,這才托人找到了隴西道司農官,也就是瑾之兄長,搞到了一批糧草過關的批文,我得以用押送糧草的名義離開庸都城。”

  說到這里,他從袖中摸出了一張裹了防潮油布的信紙道。

  “瑾之若是不信,這里有尊兄長手書在此。”

  吳瑾之接過了孫虞翻遞過來的信紙,但卻沒著急打開,而是回問道。

  “孫兄如此坦誠相待,我又如何能不信?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孫兄如今已經是鎮西王府司長官,位居從五品,那富商又如何殺的動你?他向誰花錢買你的命?”

  提到這件事,孫虞翻神色明顯的一變,許久后才說出了一個詞來。

  “劫生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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