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鳳歸京 > 第56章 覃閣主

這一次,他們選擇的是梁國公府,梁國公為了朝廷付出很多,去年為朝廷征戰沙場的蘇大將軍被害,已經令許多人覺得恐慌和寒心,若是梁國公也被害,那朝廷可真是沒了指望,任由馬家這幫蛀蟲玩弄。”
婆子聽完點了點頭:“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呢?就算是尋我兄長,你也要告訴我究竟是什么事才成啊。”
畢竟他們兄妹見面的次數不多,她怪她的兄長把斷息散賣給了馬家人,害了她的救命恩人,但骨肉親情又的的確確難以割舍,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薛騁說:“覃閣主有位十分出色的弟子,名叫覃輪。”
聽薛騁提起覃輪,婆子的臉上露出了嫌棄的神色:“覃輪那個天道不容的畜生,這會兒估計是在十八層地獄之中受苦吧,死了這么久了,怎么你想打聽他?”
“我想打聽的并非是覃輪,而是受覃輪連累的覃閣主。我聽聞當年覃閣主是有心把閣主之位傳給覃輪的,可惜覃輪不思進取,還做了那么多惡事,連累了劍柳閣的名聲。”
“我兄長因此事一蹶不振,常日酗酒,你找他還能指望他做什么呢。”
“馬家的人找到了覃輪的雙胞胎兄弟,和覃輪長的十分的相像,還暗中將覃輪的弟弟藏在梁國公負責的新兵營中,您說如果有人發現早就應該死去的覃輪突然出現在新兵營,還大張旗鼓毫不掩飾,那旁人會怎么想?”
婆子簡單一想,便有了答案。“定然是懷疑梁國公與覃輪那王八蛋早有勾結,甚至會懷疑覃輪根本沒有死,是被梁國公救了下來,藏身在新兵營中!”
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起話來十分輕松,薛騁肯定道:“就是這么一回事。馬家能有所作為,定然是做了許多準備,梁國公被蒙在鼓中,我卻不能眼睜睜的看他被馬家吞噬殆盡,所以我想救他。”
“您想如何救他?梁國公乃朝中一品大員,在京城很有威望,馬家也不是好惹的,當年我兄長想替我報仇,卻被馬家的人重創,我兄長身上現在還留著疤。”
薛騁淡淡道:“只需要覃閣主做個證,證明他知曉覃輪有個同胞弟弟,這便可以了。”
婆子說:“若是這么說的話,我也是知道這件事的。”
薛騁眼睛一瞪:“當真?”
“我沒有糊弄您的理由。覃輪那小子投奔劍柳閣的時候,我正在我兄長身邊,聽他提起過一嘴。后來覃輪在我兄長手下為徒,我也曾經見過幾次,甚至有一次覃輪的弟弟發起了高燒,覃輪還向我兄長借銀錢去替他弟弟抓藥,這些我都記著。”
“那更好,多一位人證對于我們來說勝算也會更大一些。”
薛騁停頓了一瞬:“我想找您的哥哥幫的忙,便是這個,只是不知您愿不愿意。”
婆子發出兩聲慘淡的笑聲,似是認命了一般:“有何不愿意的?馬家人將我害的這么慘,我不能將他們殺了解恨,難道還不能阻止他們害人了?”
“您能同意,那真是太好了。”
薛騁遞給婆子一張紙:“這上面寫的是一處茶樓的名字,我在那里有熟識的人,若是覃閣主同意幫我做人證,就請您到這間茶樓遞一塊這個牌子。”
婆子接過木牌,只見木牌方方正正,上頭寫的只是普通的茶名。但她明白,這并非普普通通的一塊茶牌,薛騁這樣說自有他的用處。接過紙條和木牌,婆子說道:“夜深了,想來您也無法回到京城,不如就在我這兒小住一宿,側屋還能住一個人,只是屋子有些破,倒是不臟不亂,您不嫌棄就好。”
“我不嫌棄,從前的冷宮我都住了許久,還有什么破舊能比得上那里?勞煩您了。”
昏暗的房間之中,只點了一盞蠟燭,薛騁借著燭光找到了床鋪,在上頭合衣睡了一宿。婆子在房間之中,跪在地上虔誠的燒了三支香,輕輕用手將火光扇的強一些,接著把香插入香爐,笑中帶淚道:“皇后娘娘啊,您在天有靈,想必會護佑三皇子的,他出生在冷宮,多年以來不受重視,我還當他不會出現了,這次在此遇到,我必會助他一臂之力,請您庇佑三皇子,也懲治那些惡人!”
第二天剛剛放亮,薛騁便辭別了婆子,坐上了前往京城的馬車。而婆子則簡單收拾了一個包裹,坐上了一輛牛車,牛車走的慢,卻正適合她眼下這個身份和年歲。也不知牛車走了多久,到了下午才停下來,到達了一處山腳下。山腳下有個寨子,不過這寨子并非劍柳閣的老宅,因為現今的劍柳閣已經落魄了,不敢在這么明顯的地方安營扎寨,所以這寨子便廢舊下來,不過也有一些看守的人在此住著。婆子下了牛車,一眼便被看守的人認了出來,連忙迎出來客氣道:“二當家,您怎么來了?”
“我要見我兄長。”
婆子簡單明了的說。兩個看守為難的對視了一眼:“閣主這會兒想必在新寨子里頭呢。”
說是新寨子,實則也不過勉強為一個棲身之所罷了,經不起任何風吹雨打。“我不認路,你們帶我去。”
這下看守更加為難了,想要說出些什么回絕。誰知婆子還像年輕那般性子厲害,直接一把匕首搭在那看守肩上:“你回去問問你家爺爺,當初他大我十二歲,卻被我一個女子打斷了腿,讓別人嘲笑的時候心里頭好不好受!”
這下看守沒了脾氣,只能答應下來,垂頭喪氣的帶著婆子往新寨子去。到了寨子,覃閣主還不知自己多時不見的妹妹已經到了,還半倚在榻上,嘴里叼著煙袋鍋子,手里盤著一串珠串,看似愜意舒坦,可細看他的眼神,便能從那雙眼睛里看出沒有半分意趣。“閣主,二當家到了。”
下人來報,讓覃閣主不由分神,被煙袋鍋子燙到了手,一骨碌爬起身來。“她怎么來了?還讓她進來。”
不等下人再出去傳話,婆子已經走了進來,說道:“兄長,好久不見。”
“的確好久不見,快兩年了吧?”
覃閣主手里依舊捧著煙袋鍋子:“上一次我派人給你送去些銀錢,你卻不要,我還當你不愿認我這個哥哥了。”
婆子說道:“從前我的恩人教會我做一個善人,因此當我得知兄長的愛徒覃輪殺了那么多人,我的心里有些隱隱的怪兄長。但我知道一個人的本性如何就算是天長日久也難以看透,覃輪在劍柳閣學藝學武,為的也不過是殺人劫財更加方便一些,他這樣的人,往日里裝的那么好,兄長又怎會輕易發現呢。”
覃閣主嘆了口氣:“你還在怪我。”
“我說了,怪兄長也無用,如今他已經死了,我多說什么也沒有任何意義。”
“你今日前來,不會是和我絮叨這些舊事的吧?”
覃閣主終于放下了煙袋鍋子,指了指手下:“去準備一桌好席面來,挑二當家喜歡的做。”
婆子也不客氣,自顧自的坐下,挑了個橘子扒開吃,邊吃邊說:“今日我來,還有件事想要請求兄長。”
“你我兄妹多時不見,有什么事直說就是,兄長我能幫上忙的,從不會不答應,畢竟從小到大,我是如何護著你的,你心里有數。”
“我感激兄長為了替恩人報仇,去暗中殺馬家人,只是被馬家人所重創,又出了覃輪的事,劍柳閣一蹶不振。可今時不同往日,馬家再次出受害人,害的還是像恩人一樣的好人,兄長可坐視不理?”
覃閣主愣了一下:“這叫什么話?你的恩人,那便是我的恩人,先皇后救你一命,將你帶進宮產子,讓你躲過一次殺劫,就沖這個我便當她是咱們全家的恩人!只是馬家人手腕太硬,劍柳閣如今情況也不好,和他們掰手腕哪里是對手?”
“并非是掰手腕,而是作證。”
“作證?”
覃閣主不解的問:“做的是哪門子證?”
“恩人的兒子來找我了。”
“三皇子?”
覃閣主覺得這頓時間發生的事實在不少,急忙坐到了妹妹身邊,搶過她手里剩下的半個橘子說:“當真?”
婆子有些氣惱的將橘子皮扔在了桌上:“我還能拿這話糊弄你?他想求你我出面,證明覃輪那畜生有個雙胞胎弟弟,僅此而已,便可免于梁國公府一場劫難,你愿不愿意?”
覃閣主思考再三,最終狠狠一拍桌子:“成!反正劍柳閣也這樣了,再糟糕又能糟糕到何處去?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一直消沉下去什么用也沒有,仇報不了,恩還不上,覃輪那王八蛋連累我劍柳閣的名聲,還能叫他連累我一輩子不成!”
他早就想通了,只是一直沒一個合適的契機,讓他從這個消極的漩渦里掙脫出來。如今他的妹妹,給了他這個機會。婆子這才露出了一些笑容來,將那半個橘子又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