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鳳歸京 > 第92章 戳穿

“既然大哥哥的能耐嬸母都心里有數,就該對他有信心才是,況且日后我也是要嫁人的,憑我們梁國公府的門第,我嫁出去便是正頭夫人,理家管事的學問也要開始著手了,有我給大哥哥當助手,他也會方便許多。”
裴十柒陰陽怪氣的說著。裴十芳面皮有些發熱,她和杜氏都不是蠢人,哪里聽不出裴十柒的意思。若是裴十芳有能耐嫁入高門成為正妻,她也不會冒著風險去勾搭長春侯府家的二公子朱城,更不會送出自己的肚兜反過來被要挾了。杜氏面皮一緊,抿了抿嘴角,本想說些什么,卻也只能強迫自己露出一副笑臉來。“十柒啊,正因你還未出嫁,現在正是該多多學習進益的時候,昭肆到底是個男子,這些事做起來沒有婦人方便,當初你母親沒了以后,我幫著國公爺管過一陣子家,這些事上手也方便,不如我留下來教教你,正好你堂姐也到了年紀,是該成婚的時候了,也跟著一起學學,姐妹兩個湊個伴兒,也有個說話的人啊。”
裴十柒的目光將杜氏上下一掃,她那肚子里裝了什么玩意兒裴十柒早就看了個清楚。所以她故意接著杜氏的話,問道:“我母親當年,是怎么沒的?”
“你母親啊,命苦,前頭生了兩個孩子,年頭差的都不多,算是生你二哥哥的時候身子虛虧沒補過來吧,后頭郎中讓你母親多吃些補藥,當時她正懷著你,這一補兩補的,你自然長的就快,生你時你母親糟了大罪,你落地后沒多久她就撒手人寰了。”
聽著這些,裴十柒心里有幾分酸楚。她也是做人女兒的,母親也在她自幼立時病死,對原主裴十柒是十分感同身受的。“我母親沒了以后,嬸母急著分家,可以說是落井下石了吧?”
裴十柒笑著拿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如今還要來管我家的事,嬸母您是不是有些想多了?”
杜氏臉上的笑意被這一句話給打的無影無蹤,立時豎起了眉毛,沒忍住罵道:“你個小輩,怎么和長輩說話呢!”
裴十芳想要阻攔,但還沒等開口,那些話就被杜氏一個眼神殺回了嗓子眼。裴十柒半點也不怵她:“以前我就同嬸母說過,既然已經分了家,你便是外人,我和你一個外人如何說話,誰還能約束不成?”
“十柒啊,我作為長輩,已經同你賠了禮道了歉,你怎么還不知足!”
杜氏生氣道。“母親,我們之前的確是做錯了。”
裴十芳怕杜氏壞了好事,連忙解釋道:“好妹妹,你也知道我母親的性子,她最是刀子嘴豆腐心了,其實她沒有那個意思,你可千萬別誤會了。”
“我誤會什么了?”
裴十柒連個正眼都不愿給她們母女:“上一次是你自己過來,念在你也是裴家血脈,我愿意見你,愿意原諒你,那都是為著你姓裴。可她姓什么?她姓杜,一個外人,管我家國公府的事做什么?”
這杜氏可徹底忍不下去了,蹭的一下站起身來,把桌上的茶水都震灑了出來,嚇得裴十芳也緊跟著起身。“你個小賤人,我是可憐你沒了娘親,看你孤苦無依想要幫襯你們,你倒拿我的好心當驢肝肺了!”
裴十柒慢慢悠悠的站起身來:“嬸母啊,你自己摸著良心說,你是真為了我們國公府能夠過的自在,蒸蒸日上呢,還是為了能在管家的期間,多撈點油水,給堂姐多攢點嫁妝呢?”
杜氏氣的肝疼,揚起手就想打裴十柒,可裴十柒眉頭一皺,笑瞇瞇的說:“嬸母啊,我可是救了皇子的,連陛下都當面賞賜了我,三皇子字字句句稱我為恩人呢。還有這次去疫區的事,陛下也是稱贊了我,不止稱贊,還給了我好些的賞賜,說我父親將我教養的好呢!你今兒若是打了我,傳到陛下耳朵里,別說你這好閨女還能不能嫁出去,就連你有沒有命活都是兩說兒!”
她這話直戳杜氏的心窩肺管子,偏偏杜氏還拿她沒辦法,氣的直跺腳,手里的拳頭攥的緊緊的,恨不能把裴十柒捏在手心里活活掐死。“小賤人,你如今可真是猖狂啊!外頭誰人不知,你為了那文狀元連臉面名聲都不要了,整日追在他身后?是你自己把裴家的顏面丟了個干凈,還有臉替這些事。”
“是,我是曾經做過蠢事,現在想來也是后悔不已,畢竟文詠此人,才華橫溢不假,人品不佳也是真的。可我這件事現在已經鬧出了家門,外頭人人皆知,我面皮厚不嫌磕磣,但你女兒送人肚兜的事也是真的,現在我和長春侯府家的朱姐姐處的極好,用不用我讓她幫我這個忙,把肚兜的事拿出去抖落抖落,也讓你那好閨女長長臉皮?”
“你說什么呢你!”
裴十芳雙眼一紅,流著淚說:“都是過去的事了,還提它做什么!”
裴十柒一轉頭,瞪著裴十芳說:“我父親替你解決了此事,原本就是想著你能記著國公府的兩分好,將來規勸你母親些,別讓她再多生事端,可你母親呢?她可半點好都記不得,還巴巴的上趕著來我們府里撈油水,拿著不知道幾錢買的便宜繡品,也敢往我面前湊,打量著我好騙想坑我不成?你若真覺得你所做的事天經地義,并沒不對的地方,那你為何不去找父親和兩位哥哥說此事?說白了還是覺得我好欺負,放在我二哥哥身上,這會兒你都被踹出門去了!”
她嘴皮子利落,平時不說話時也就罷了,一說起話來杜氏壓根招架不住,讓她罵的面紅耳赤,手指狂指著她,卻又一個字都吐不出來。裴十柒看向畫屏:“送客!把她繡的那些玩意兒讓她拿走,別臟了我們國公府的地界兒。”
畫屏最是討厭這對母女,直接擼起袖子走向杜氏:“二夫人,還等什么呢?我們姑娘讓您快些走呢!”
她說這話時,后槽牙咬的緊緊的。可杜氏不敢動裴十柒,畫屏卻只是一個伺候人的丫頭,杜氏心里頭這口惡氣沒地方撒,掄起巴掌就要打畫屏。畫屏伸手接住了她的胳膊,眼睛瞪的圓圓的,平日里面龐發圓看起來格外可愛的她這會兒卻兇的厲害:“怎么著,在國公府還敢打人?我是伺候姑娘的,可不是伺候你的,由得你在這兒動手打罵!”
說著,畫屏用力一推,杜氏摔倒在地上,嘴里還不干不凈的罵著。裴十芳氣壞了,同裴十柒說道:“十柒,就算你對我母親有意見,也不該讓你的婢女打我的母親啊,怎么說她也是你的長輩,尊卑之分總是有的!”
裴十柒轉過頭來,看著裴十芳說:“尊卑之分?我們國公府出去的丫頭,可不是只為了配小廝。就是嫁到些有頭臉的小戶去,那也是得端著敬著,磕了碰了可有我們國公府為她做主呢!我雖喚你母親一句嬸母,但她做了那落井下石的事,還想著來占國公府的便宜,我沒大棒子把她打出去就算是全了她的臉面,什么尊貴之分,是她自己把自己的身段放低了。”
杜氏爬起身來,伸手要去扯畫屏的頭發,但畫屏身子靈巧,左閃右躲的,杜氏上了年紀又過慣了養尊處優的日子,身形也十分不靈巧,幾番出手都沒能抓到畫屏,自己還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仰面摔倒肥碩的身形起都起不來,逗的一旁的婢女們忍笑忍的腮幫子都疼。裴十芳只覺丟人至極,急忙伸手把杜氏扯起,杜氏還不服氣,指著裴十柒的鼻子罵:“小賤人,你給我等著!說白了你就是不想讓十芳嫁到好人家去,怕她越過你一頭吧?前頭是她沒福氣,托生到了我的肚子里,后頭她福氣可大著呢,將來嫁的比你好,你可別哭著求她!”
說完,杜氏轉頭就走,裴十芳不知該怎么辦了,只能說了句抱歉,轉頭追上杜氏。畫屏撿起掉落在地的繡品,扔向杜氏的背影:“把這窮酸玩意兒拿走!我們姑娘用的綢緞繡帕都是上等貨色,你拿這玩意兒糊弄誰呢!”
“好了,別同她生氣,她這次被氣走啊,估計有一陣時日會消停的。”
裴十柒借由著杜氏,將這幾日憋在心里無法言說的郁氣散出了不少,坐回了位置上:“今天晚上吃些什么好?”
畫屏對吃最是精通,一聽這話連忙湊了過來:“吃豆腐蝦仁?豆腐切塊放置溫油里炸至金黃透亮,配上半熟的鮮蝦仁大火翻炒,味道別提多妙了!香辣排骨也成,把豬肋排切成小塊,裹上面粉后下鍋過兩遍熱油,炸的微黃后拿出來,再切姜片、蒜片和蔥白,加上幾顆紅辣椒下鍋大火翻炒,姑娘還夸過好吃呢!”
瞧她說的這么頭頭是道,裴十柒不由笑了,一旁的流螢直接點了出來:“我看,哪里是姑娘餓了,分明是你這肚子空空,嘴里饞了吧?”
畫屏邊說邊抬手擦了擦嘴角,不承認道:“要不做些湯水吧?用咸火腿絲、銀耳絲、筍絲和香菇熬了湯,味道鮮美的很,姑娘肯定喜歡。”
“成,就照你所說,做這幾道吧。”
裴十柒輕聲說:“會給你們撥出去,你們拿到房里吃。”
用過晚飯,裴十柒正在房中無趣,忽然聽見窗外有響聲。她推開窗子,外頭立著的身影半隱在竹子后頭,隱約瞧著眼熟。“這時候怎么來了?”
裴十柒往外看了一眼:“用過晚飯了沒有?”
“沒有。”
薛騁從窗子翻了進去:“出了一些事,沒胃口。”
裴十柒沒問出了什么事,只是說:“我使喚人拿些糕餅湯水,你多少吃些,現在天氣太冷了。”
薛騁說:“譚縣令死了。”
裴十柒倒茶水的動作一頓,轉頭道:“死了?人不是關在刑部大牢里嗎?是怎么死的?”
說話間,茶水從杯子里溢了出來,裴十柒回過神后趕緊拿帕子擦。“是長公主派人去殺的,偽裝成了監牢送飯的人,后來被發現,自盡在牢中,還沒來得及審,自然不會把長公主吐出來。”
裴十柒聞言嘆了口氣:“好在譚縣令在陛下面前,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出來,否則他這一死,很多事就隨著他一道下地獄了。”
“好在那個叫玉祁的道士沒死,他人還算激靈,下了毒的飯都送到他手上了,他卻瞧出不對沒敢吃,我瞧著他的模樣,應該還知道很多長公主的事,但愿他能多吐個干凈吧。”
裴十柒頓了頓,說道:“可就算玉祁和長公主走得近,他又能知道什么呢?關于梨花村的事,他應該都告訴我們了吧?”
“我也不知道。”
薛騁的心情有些低落:“我只覺得,像他這樣奸滑之人,在長公主身邊待過,應該會留意一些我們沒注意過的事。”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這個刑部尚書齊通你想如何處置?”
裴十柒試探著問:“我記得,當年蘇家的事,他也有份,當時他作為長公主的人,幫著做了假證,哪怕死了唯一的兒子也不算補償蘇家。”
“我當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只是現在還不到時候,他對長公主的恨意極濃,不如讓他和長公主先咬著,還能順道為我們做些事。”
說話間,流螢端著點心和湯水進來,同裴十柒說道:“姑娘,二夫人去了國公爺面前告您的狀了。”
裴十柒聽見并沒將此事當回事,反而問道:“父親怎么說?”
“國公爺自然是向著您說話,但對二夫人也算是客氣。”
“她杜氏畢竟的父親的弟妹,為裴家生養過孩子,父親就算口頭上說再也不管她了,但該管的終歸不能裝看不見。”
裴十柒看向薛騁:“大理寺和刑部查此案查了有一陣了,大約什么時候才能有結果?”
“誰知道呢,父皇暗中打壓,幫著長公主,此案想要理清怕是還要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