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過河卒 > 第一百零五章 上下
  齊玄素一直在培養自己的心腹,每到一個地方都有所發展。

  在鳳麟洲的時候,他除了公事之外,招攬了幻姬,后來七娘、幻姬、裴小云合伙建立了鳳麟洲貿易公司。

  后來齊玄素去婆羅洲,就更不必說了,這里不能說是齊玄素的老巢,也相去不遠。東華真人的人、齊玄素的人、張月鹿的人,再加上蘭大真人偏心,加起來基本把持了婆羅洲道府,讓姚恕這個掌府真人很是有力使不出。

  下一步,齊玄素打算換個秘書,把陳劍仇提一級外放出去,就外放到婆羅洲,然后扎根婆羅洲。

  如今的陳劍仇是四品祭酒道士,再提一級就是三品幽逸道士,外放出去可以做排名靠后的副府主或者分堂的輔理。具體是做副府主還是做輔理,齊玄素傾向于副府主,因為副府主屬于道府成員,而分堂輔理要接受雙重領導。

  不過具體怎么安排,齊玄素還要跟徐教容商量之后決定,也要詢問陳劍仇本人的意見。

  說到徐教容,她如今是次席副府主,如果張月鹿這個首席副府主要動,那么最好讓徐教容接班,雖然說這樣不合規矩,但海外道府首重穩定,也說得過去,當初王教鶴就是在婆羅洲道府一路升上去的。

  至于鳳麟洲道府為什么更換人員十分頻繁,道理也很簡單,要的就是不穩定,如果穩定了,那還怎么發動鳳麟洲戰事?怎么拿尊攘派的人頭來做踏腳石?

  更關鍵的一點,徐教容的師父就是蘭大真人,如今蘭大真人的時間也不算多了,正所謂人走茶涼,蘭大真人要趁著自己還在人世,還在位置上,說話管用,最后再幫一把,爭取讓徐教容接任首席副府主,應該不是難事。

  如此一來,連續三個首席都是齊玄素這邊的人,雖然齊玄素多半不能成為婆羅洲道府的掌府真人,但還是能掌控婆羅洲道府。

  如果徐教容成功上位,那么就空出一個位置,齊玄素和東華真人私底下討論過,認為裴小樓是合適人選。這位老兄混了這么多年,終于混上了個無量階段,實在是不容易。

  說出去都讓人笑話,兄長已經是仙人了,老婆這些年勤奮精進,也從無量階段步入造化階段,躋身偽仙已經沒有懸念,甚至有機會沖擊人仙境界。結果裴小樓還不如許多晚輩,過去一直在逍遙階段晃蕩,不思進取的典型。但凡裴小樓爭口氣,能有個造化階段的修為,以東華真人的權勢,把他提拔為參知真人不是問題。

  說起來,裴小樓到底是沒白跟林元妙、季教真一起玩耍,在“南洋三友”里,老大林元妙修為最高,實打實的偽仙境界,老二季教真在第一次見到齊玄素的時候就已經是無量階段,一掌便把天人武夫推下馬背,如今也是快要造化。裴小樓落下這么多,對比另外兩人,拖鯨魚尸體都費勁,多少要知恥而后勇。

  萬幸沒把小殷吸收進來,這要是允許小殷加入進來,三友變四友,小殷的境界修為都能騎在裴小樓的頭上,他還是墊底,更沒臉了。

  其實齊玄素更屬意季教真出任次席副府主,只是季教真這個人性子淡泊,不愛這些俗務,做個副府主都很不情愿,讓他做次席副府主,他怕是要撂挑子,強求不得。

  那便只能是裴小樓,雖然裴小樓也不想做次席副府主,但上面有東華真人壓著,兄長發話,他是不得不從。

  現在齊玄素到了新大陸,當然也要繼續這么做,一是發展自己在西道門的人脈關系,二是留下一些“痕跡”,先讓張五月過來試試水。如果這小子是個人才,那么齊玄素就讓他繼續干下去,如果這小子不行,是個紈绔子弟,就如齊玄素提前說好的那般,直接回家啃老去。

  最近一段時間,齊玄素越想越覺得姜大真人的這句話有道理,名義是上面給的,權力是下面給的,如何把名義轉化為權力,是個技術活,被架空的上司也不在少數。

  這就好比替天行道,打了老天的旗號,可是老天只能給你一個名義,讓你師出有名,名正言順,卻不能給你實打實的權力,是你手底下那些拼殺的弟兄們,給你打出了權力。

  所以有些事情,千萬不能倒過來。有人總喜歡說底下給了名義,上面給了權力。以蒼生的名義,那有用嗎?沒有用的。不過蒼生真能給權力,關鍵看你能否發動起來,發動起來了,那就是改朝換代,重建權力秩序。

  這么一想,姜大真人的話就很好理解了,他的確地位很高,名頭很大,可這些都是名義,真正的權力來自下方,這恰恰是姜大真人缺乏的。所謂的大掌教一脈,其實十分松散,所以它不是第四道,也不是第五道。姜大真人這個名義上的領袖,更像是個盟主,而非領袖。

  反觀三師,那都是實打實的領袖,所以有實打實的權力。

  往小了說,李天貞有什么職務嗎?沒有,就是個游方道士,可他就能搞風搞雨,他的確有權力。

  往大了說,六代大掌教的職務高到不能再高,大掌教,第一道士,沒人比他更大了,大玄皇帝都只是第二道士,可他就被架空了,沒有掌握與他身份地位相匹配的權力。

  這都說明了上方的名義不能取代下方的權力。

  齊玄素想明白這一點,他就不能只是往上爬,做第二個姜大真人,或者做第二個六代大掌教,他必須有自己的班底。

  說白了,齊玄素既不想“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也不想“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他不想被別人掌控命運,而是想要自己掌控命運。

  不過他的時間還是太少了,再給他二十年,等到陳劍仇、張五月等人都發展起來,那就是另外一番氣象。

  張五月起初的時候不太明白這個道理,因為齊玄素不會把話說得那么明白,他只是姐夫,又不是親老子,不可能說一些掏心窩子的話,要說也該張月鹿去說。這就要靠張五月自己去悟。悟出來就用,悟不出來就不用。也算是一種考驗。

  張五月還是有點靈性的,后來慢慢明白過來了,知道自己的首要任務是什么,絕不是搞錢那么簡單,更不是往自己的腰包里搞錢,而是整合和發展。

  一個寫話本的,只是單純地寫,沒有相關產業,哪怕是坐擁百萬太平錢,也就那么回事,沒人怕你,也沒人敬你。

  一個作坊主,同樣是百萬身家,那就不可同日而語了,已經有了幾分豪強性質。

  張五月聽著窗外的昆曲,與錢西盛談好了一個大概的合作意向,然后兩人約好,過幾天再正式談一談。然后張五月就得向齊玄素匯報,然后回中原,把南洋、嶺南、江南這三個“南”,挨個跑一遍。

  齊玄素會介紹某個人給張五月認識,比如裴小云、齊暮雨、陳劍秋、上官雅等等,允許張五月打著他的旗號去找這些人,可具體怎么打交道,怎么談買賣,還得張五月自己一點點摸索上手,齊玄素不會手把手鋪路——一是沒空,二是那句老話,他又不是親爹,沒那個必要,給機會已經是最大的幫助了,如果不能干,那就換人干,還真就有的是人干。

  窗外的昆曲還在唱著,也是好體力,更是好嗓子,竟然一直唱到了子時過半。

  張五月起身告辭,賀少陽讓他干脆在這里過一夜,都付過錢了,兩個嬌滴滴的美人不能浪費了。

  張五月還是拒絕了,理由十分光明正大:“我今晚是不睡了,連夜準備一下,過幾天好好談,然后跟齊真人匯報,這可是個大工程。”

  錢西盛也有些興奮,搓了搓手:“老弟也不必太著急,工作不是一天就能干完的。”

  張五月笑道:“晚一天就少賺一天的錢,那得是多少太平錢?等到這件事成了,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享受。”

  “老弟說的是啊,以后時間有的是,來日方長。”錢西盛連連點頭。

  賀少陽道:“我安排人送你。”

  聽賀少陽話中意思,他是要留宿了,不能浪費。既然張五月不吃,那他和錢西盛一人三個。看錢西盛這個興奮的狀態,別說三個了,六個一起上他也沒問題。

  張五月擺了擺手:“新港的安全沒問題吧?今晚我喝了不少酒,想要獨自走走,正好醒醒酒。”

  賀少陽道:“安全,當然安全,皇甫真人為了防止福音部的人搞破壞,專門調了兩千靈官,日夜巡邏,老弟順著大路走,別走小巷,一路上都有值守的靈官。”

  張五月點了點頭,與兩人作別,在少婦掌班引領下,出了行院,獨自往回走去。

  走到半路的時候,張五月忽然看到個醉漢躺在路邊,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他走近仔細一看,不由吃了一驚:“你怎么在這里!”

  那醉漢伸了個懶腰,醉眼朦朧地醒來,本想要發火,罵張五月擾人清夢,結果看清張五月的臉后,一下子就清醒了,用手遮著臉:“你認錯人了!認錯人了。”

  張五月扯住他的袖子:“我沒認錯,你化成灰我也認識你。”

  “認錯人了!”醉漢想要逃走,卻被張五月死死抓住,掙脫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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