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寒門仕子 > 第320章 暴力談判
  在過去的三天里,安德烈可沒少受窩囊氣。

  本來,他是想以佛郎機國使臣的名義來到瓊州交涉,以享有的異國人士的特殊便利來促成此行的目的。

  要知道,華夏乃是傳統的禮儀之邦,素以天朝之國自詡,如此好面子的國度,肯定不會使用什么下作手段來對待外賓。

  嗯,他們還常把“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掛在嘴邊,此行肯定無虞。

  結果,他卻是失算了。

  來到這里的第一天,他可是被那個刑房的小頭目用槍頂著腦門‘請’到館驛里,而后,自己便失去了人身自由。

  然而更為可憎的是,在他被禁足期間,一日三餐吃得全都是水煮青菜,半點油腥都沒有,而且還只能吃個半飽。

  這……就是天朝之國的待客之道?

  而現在,還要被這個看似道貌岸然的狗官敲竹杠,又豈能不怒?

  這個家伙實在太過無禮,完全不將自己一行放在眼里,必須得震懾一下他。

  想著想著,那股殖民者特有的優越感就不禁油然而生,連說話的氣勢都有點飄起來了。

  “齊大人,我倒也聽說了,安南和呂宋的國王對你比較忌憚,幾乎是敢怒不敢言。但是,我想請你知道,我佛郎機國可不是像安南、呂宋這樣的懦夫,而是這個世界上的霸主。不是我說大話,只需我給祖國寫上一封特別的‘請示’,我帝國的炮艦就會扣響你們大奉的國門。”

  咳,吐!

  這豺狼的爪牙,終于還是露出來了吧?

  而且,還是赤裸裸的恫嚇。

  誰不氣憤?

  是的,一旁揮毫記錄的孫暴聞言后首先坐不住了,只見他一拍桌子,憤然斥道:“汝等目中無人,大放厥詞,莫非是欺我華夏無人乎?”

  齊譽卻是壓了壓手,對他一笑,道:“孫先生用不著這么憤懣,對于這些狼子野心者,本府自有章法對之。我們華夏雖是禮儀之邦,卻也是尚武之國,朋友來了有美酒,豺狼來了有獵槍。”

  什么叫做不怒而威,卻又能在彈指之間表明立場,此刻的齊大郎便是如此了。

  貌似這打仗,多大點事?

  包含安德烈在內的所有洋人聞言都是一愣,他們意識到,眼前的這個華夏人,確實是個不好對付的難纏頭。

  在他們的記憶里,這種傲然的姿態一直都是己方擺出來,而別人只能瑟瑟發抖地聽著,如今,卻是反過來了。

  然而,接下來的一席話,又加深了安德烈對齊大人感官和印象。

  “安先生,既然我敢親率著炮艦去攻打屯門,那就代表,我不懼怕任何戰爭,即使你們佛郎機國真的舉兵來犯,我又有何所懼?一句話,照轟不誤。”

  “你……你不顧國家外交,如此任性妄為,就不怕貴國的天子苛責你嗎?”

  齊譽哈哈大笑了幾聲,又字字鏗鏘道:“你的想象力倒是不錯,就是方向上搞反了!我大奉天子何等圣明,又豈會不辨是非,去苛責精忠報國的臣子?任何國君,都不會胳膊肘子朝外拐的!”

  一頓,他又持著威嚴,傲然說道:“安先生,你有些孤陋寡聞了,你可在我們大奉朝隨便打聽,早在多年之前,我朝陛下就向天下人喊過話,有言,在他的治下有三不之策,即,不賠款、不割地、不和親,此三不足見吾皇是何等的英明,何等的霸氣!試想,他老人家既有如此氣度,又豈會懼怕汝等這些彈丸小國?哼哼,就你們那些個破炮艦,最多也只能為我百姓的柴房里,增添幾把廢材而已。”

  “你……”

  “你什么你,閉嘴,你個夜郎自大的家伙!你家才造了幾艘半吊子水平的破船呀,就敢妄言轟開我華夏的國門,實在是太狂妄了!娘希匹的,對付你們這些個二流子,哪還用得著我朝廷軍出馬,單我瓊州的衙役軍就能一舉滅之!”齊譽鼻孔朝天,貌似很強大地說說道。

  安德烈被嚇住了。

  首先,大奉皇帝是個硬氣的君主,所以,不宜將此事鬧至其京城,免得一發而不可收拾。

  其次,這個齊大人是真的敢打,一點都不用懷疑,因為,他已用屯門海戰證明過了。

  流氓最怕什么人?

  痞子!

  安德烈想了想,立即轉換了自己的態度:“咳咳,咱們今天的討論主題是關于人質的事,哦不,是您口中的所說的關于如何補償事,咱們怎么說著說著,就扯到軍事上來了呢?依我看呀,咱們還是友好協商,心平氣和才是。”

  嗯,這才是該有的態度嘛!

  齊譽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安先生能屈能伸,還識時務,是個很聰明的人。”

  這句話是肯定呢,還是嘲諷呢?

  一旁記錄的孫暴有些愕然了,他琢磨著,這句話的真意該如何理解呢?

  不過,他也算是沒有白聽,基本上是弄明白了一個道理:和洋人打交道,必須得硬氣。

  對于安德烈的這個建議,齊大人還是很認可的。

  是呀,友好協商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所在,對此,雙方皆認可。

  既然達成了原則上的共識,那下面就可以直奔主題了,于是,雙方就錢多錢少的問題交換了意見。

  我漫天要價!

  我就地還錢!

  砍價!

  嗯,差不多了……

  最終,塵埃落定,雙方就‘贖金’幾何的問題達成了共識。

  不得不說,這些佛郎機國人在邁入了殖民統治之后,富得不是一般的流油,居然,居然……被齊譽敲出來了兩萬斤黃金。

  這些俘虜居然這么值錢?

  莫非,在這些人中有個大背景的人在?

  這次,他還真猜對了。

  在談妥事情之后,雙方的態度明顯好轉,安德烈很隱晦地告訴他說,在這一眾俘虜之中,有一個名叫克拉克的人,他的身份不是一般的尊貴,據他猜測,很有可能是其祖國某位大臣的兒子。

  要不是迫于這些壓力,他才懶得管這些閑事呢,至于之前所說的舉兵來犯,不過是嚇人的噱頭罷了。

  能聽得出來,對于這掏錢的事,安德烈也是一萬個不愿意,心中頗有微詞。

  齊譽在聽了這些解釋之后,居然冒起了反悔的念頭。

  錢,還是要少了呀!

  不行不行,最少也得三萬斤黃金才能成交,否則,就是虧大發了。

  齊大郎干咳了一聲,大有深意地伸出了三根手指……

  嗯?

  呃……

  心領神會后的安德烈忙苦臉說道:“不瞞齊大人說,這兩萬斤黃金已經到了我的極限,三萬斤……確實沒有。”

  “真沒有?”

  “我可以向上帝發誓!”

  鬼才信你!

  不過也罷,反正是無本買賣,吃點虧就吃點虧吧。

  齊譽剛想拍板,忽聽安德烈又說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讓他把滑到嘴邊的結束語又咽了回去。

  “齊大人,您在抄庸王的家時,可是沒少趁機洗劫,也不差我們這區區一萬斤的黃金吧,依我看,這事就這么算了吧……”

  “咦?”

  怪哉!

  自己洗劫庸王府得到黃金的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呀,別說是他了,就連關押在牢房里的那些俘虜們都不清楚,更何況他一個遠來的外人。

  猶記得,在屯門海戰取得到勝利之后,自己可是先關押了那些俘虜,而后才去掘得金庫,這件事情故意做的有先有后,目的就是為了少讓人知。

  可現在,這小子居然說出嘴來了。

  這件事情可大可小,所以絕不能掉以輕心,否則,自己就有可能面臨大大的破財!

  必須得弄清楚了!

  于是,氣氛驟變,感覺有些僵化了!

  而齊譽的臉色也如同是六月的天空一樣,明明晴得好好的,倏然之間就變陰了:“這件事,你究竟是聽誰說的?”

  安德烈一愣,略微語塞道:“是……我自己瞎猜的,并沒有誰告訴我。”

  不對!這小子在撒謊!

  要不然,你支吾個什么呀?

  “安先生!我對這件事情非常在意,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坦然相告!”齊譽一臉嚴肅地說道。

  安德烈品了品,暢然道:“齊大人,我也不瞞你了,這則消息確實是有人特地告訴我的,但是,我和那人談好了一筆很大的合作,因為利益關系,我不能夠出賣他。”

  “呵呵,是嗎?”

  “是的!”

  “我再問你一遍,說,還是不說?”

  “不可說!那人是可以為我帶來財富的人,我為什么要出賣他呢?對我來說,沒有一點好處嘛……”安德烈仍是拒絕,搖頭說道。

  呵呵,給你帶來的是財富,可給我帶來的就是隱憂了。

  你讓我不踏實,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齊譽先對身側的孫暴作出交代:“嗯,把剛才談價的細節以及接下來的事都不要記錄,如果不小心記上了,就馬上掐掉。”

  見其點頭后,齊大人又朝著身后的張立揚了揚手,吩咐道:“帶一頭進來!”

  “是!”

  帶啥呢?還論頭?

  且看,接下來的一幕。

  下面的事情就像是事先排練好的一樣,迅速而又利索,僅僅幾息時間,就見有一個餓得瘦骨嶙峋的外洋人俘虜被推了進來。

  說起遲那時快,齊譽就如同是殺手一樣,二話不說,拔出槍來就射。

  砰!

  隨著這聲槍響,那個洋人應聲倒在了血泊里。

  爆頭!

  這一幕,很血腥、很暴力,讓人看得心跳激增。

  然而,齊譽就跟那沒事似的,云淡風輕地吹去了槍口處的殘煙,后冷冷道:“你說不說?若還是猶豫的話,我就繼續射殺,直到你愿意講出實話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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