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攄點點頭，提筆簽發了兩道軍令，交給了兩人。
“機會難得，不能再等了，潮兒現在帶著我的命令去環州見裴衡，澗兒去見保安軍見王讓，讓兩人率領定邊軍和保安軍，合擊韋州。”
兩人聞言都是一喜，忙道：“是。”
而后一起退出了房間。
林延潮和林沉溪從邠州出發，一日時間便趕到了環州前線，分別來到定邊軍和保安軍，將林攄的軍令交給了軍中主將。
西北諸軍等待這場戰事太久了，軍令一來，兩支大軍共四萬人馬，連夜直撲韋州。
延烈和烏圖一大早就帶著兩萬騎兵追入了草原。
蘇牧還沒自負到在人家的腹地猖狂的地步，見敵人又追來，他直接帶著軍隊往草原深處去了。
拓跋青筠策馬來到蘇牧身邊，問道：“前方五百里都是草原，你到底要去哪里？”
蘇牧呵呵笑道：“錯了，是六百里地。”
拓跋青筠無語地道：“有區別嗎？在草原上找不到吃的，這些人都要餓死。”
“不會。”蘇牧說的斬釘截鐵，而后看向凡楚楚，“楚楚，我說的對不對？”
凡楚楚微微一怔，無奈道：“你，你能不殺人嗎？”
拓跋青筠恍然大悟：“你想讓楚楚帶你去搶牧民。”
蘇牧搖搖頭，正色道：“這不是我說了能算的。”
凡楚楚嬌軀一顫，問道：“為什么？”
蘇牧沒有作答，而是催馬前行。
拓跋青筠對著凡楚楚，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一個人確實說了不算。”
凡楚楚咬牙，催馬上前，對著蘇牧道：“我帶你去找凡氏的牧場。”
說罷，雙腿一夾，座下馬匹瞬間沖了出去。
蘇牧聞言心中了然，她全家的男性都被殺了，而女性則被人霸占，她這是要他幫忙報仇。
他回頭招呼一聲，而后催馬追去。
拓跋青筠見此也是急忙跟上。
牛莽一揮手，帶著十余名護衛也急忙跟了上去。
楊靈、曹震、戚方三人帶著大軍亦是在后面緊追。
凡楚楚或許沒有別的本事，但她在草原上長大，絕對是一個合格的向導。
她催馬跑在最前面，直到來到一條二三十米寬的河邊才停下來。
此時蘇牧和拓跋青筠也跟了上來。
“凡氏牧場就在河對面，需要繞過去。”
蘇牧好奇的問：“你還認識這里的路？”
凡楚楚點點頭，“這條河叫苦水河，對面的草原叫海流圖，那里有遍地的牛羊和馬匹。”
說話間，三人都下了馬，牽著馬沿著河邊向東走。
牛莽等人騎馬跟在后面，后面的軍隊開始在河邊飲馬，并取了河水燒熱水。
凡楚楚帶著蘇牧沿著苦水河走出兩三里地，找到一處河窄水淺的地方。
蘇牧確定了渡河地點，帶著一行人原路返回。
蘇牧則來到將士們中間，檢查這些人有沒有按他說的喝熱水進食。
他檢查完畢發現沒人違反軍令后，再次提醒道：“切記軍中禁止喝生水，如有違反，軍法處置。”
“是。”
眾將士齊聲道。
此時戚方和曹震來到蘇牧面前。
“大人。”
蘇牧對著兩人點了點頭。
曹震問道：“不知烏桓人有沒有追來。”
“很難說，多派些斥候向后方打探。”蘇牧略一思忖，又道：“等補充完食物，再考慮從哪里殺回去。”
曹震等人聞言都是點點頭。
大軍總不能一直這樣漫無目地的跑下去。
短暫進食后，大軍來到渡河的位置，陸續從淺灘來到苦水河對面。
凡楚楚坐在馬背上，一雙滿含恨意的眸子望著蘇牧，咬牙道：“就在前面二十里的地方。”
蘇牧一擺手：“出發。”
大軍浩浩蕩蕩往遠處的草原奔去，越過幾個矮坡，又來到一處高地。
此時已是夕陽西下的時刻，下面是一望無際的草原，有牧民趕著成群的牛羊與馬匹遠去。
隱約可見一片連綿不絕的白色帳篷坐落在草地上。
凡楚楚聲音顫抖著道：“就是前面了。”
蘇牧嘴角微微一抽，嘆氣道：“你不忍心？”
凡楚楚搖搖頭，小聲道：“說不清。”
蘇牧嘆道：“我也說不清。”
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救世主，他可以禁止大魏士卒殺人，但將來烏桓人殺魏人的時候，他又該如何說？
所以他不想用自己手中的權利去改變魏人的規則。
思及此，他抬手一揮。
曹震等人見到指令，手中兵器一展，喝道：“殺——”
說罷，帶著身后士卒策馬向坡下的草原殺去。
拓跋青筠望著奔流而下的大軍，眉頭微微一顫，斜了蘇牧一眼，語氣輕柔地問：“你想做霍去病？”
蘇牧搖搖頭：“我沒他心狠，學不來他。”
“我看你是既想做魏人的英雄，又想做......圣”
“圣母白蓮花？”
拓跋青筠一陣無語，“你這人哪里學來的這些旁人聽不懂的話，是做圣人。”
“哦。”蘇牧心中輕嘆，道理自己都明白，只是圣母心泛濫罷了。
在此之前，他從不認為自己有一顆圣母心，但當他得知凡氏的人數有二十余萬之巨時，他便下不去狠心了。
拓跋青筠撅撅嘴兒說：“看吧！你還不承認。”
她確實看透了蘇牧心中的想法，他是既想做大魏的英雄又不想殺太多人。
蘇牧面色一緊道：“牛莽。”
“在。”
“劍來。”
牛莽將背在背上斬馬劍解下交給蘇牧。
蘇牧一手舉劍，一手勒住韁繩，喝道：“殺——”
說罷催馬沖了下去。
牛莽等人緊隨其后。
拓跋青筠無語的搖了搖頭，望著凡楚楚說道：“你看他，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在他面前不必畏畏縮縮的，想說什么說就是了。”
凡楚楚眨著眼問道：“真的是這樣嗎？”
拓跋青筠嗔道：“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你母親肯定還沒死。”
游牧民族不管怎么內斗，都很少殺女人，因為女人是民族傳承下去的希望，即便是敵人的女人，他們也會留下來。
凡楚楚瞬間明白，雙腿一用力，策馬沖下了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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