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荒天之下 > 六百五十四、人算與天算(上)
  “嗯…并不清楚。”徐慶之如實回答。

  這下,木離有些尷尬了“啊?哈。——哦。那小子原是個浪蕩子弟,后因故發憤圖強,我原以為,這種浪子回頭的故事會很有知名度呢……”

  徐慶之苦笑“或許北道宗其余子弟曉得木恭人兄弟。只是晚輩窮經愛書,反倒不怎么聽聞窗外事。”

  木離點頭“是這個道理。不過,我想說的是,你可曉得是什么讓他發奮圖強?”

  徐慶之無奈接話“我想,是不知道的。”

  木離帶著哭笑不得的感覺說道“這倒要從太一宮說起。”

  徐慶之一滯。

  岑參有詩言:登臨出世界,磴道盤虛空。——可見愈在高處愈不塵。

  若說徐慶之為何有這等感慨。——那不是廢話嗎?

  明明只是在說浪子回頭的故事,轉頭卻論起了太一宮。也只能說,木離的身份太高,像他這等人言談時總免不了“出世界”。

  畢竟其本人已在“虛空”了。

  這話題倒也激起徐慶之的好奇。

  木離見目的達到,主動開口道“太一宮不是傳說,不過它倒是建立在傳說上的。——你還記得上一屆天下大比取消的事情吧?”

  徐慶之點頭應道“是因為千尋譜張氏族人張之林盜取了開啟太一冢的龍鱗。后來張家家主張道在南郡尋回龍鱗,親手處死張之林。”

  木離擺手“不要叫太一冢,那只是個陣法。——而且張之林沒死。他進入了太一宮。”

  徐慶之無水自嗆,連咳數聲,頗為失態地吐出一句話“啊?”

  木離卻很平靜“太一宮建立之初的作用之一,本就是令天下人都可進入。沒什么稀奇的。”

  徐慶之面皮微抽“可這么多年,從未有人,哦,現在有了。有人進去了。”

  木離點頭“另外一個,是南郡的修士。現在來看,是顧家子弟。”

  徐慶之不知道南郡顧家。

  但他知道顧玉成。

  眼下仁皇省遭妖國九祖染指,打的不是哪個陰陽尊者的旗號,而是顧玉成這個名字。

  一個悟道境修士的名字,卻成了一省人心所向。

  徐慶之為此曾特地調查過顧玉成。

  顧玉成最早化名顧文月,行走于世。

  他曾加入仁皇省圣齊宗,效力于錢家,并參加宗門比試。

  曾在肖、錢兩家至強修士變動之際任宗內商街之主。

  也曾與肖、錢兩家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接觸過。

  傳言說,顧玉成后來畏罪潛逃,放棄了旁人眼里的大好前程。

  傳言里只說畏罪,沒有因果。

  經過徐慶之進一步調查,卻發現另有隱情。

  顧玉成參加宗門比試時,年少輕狂地喊出“堅守氣節,是尊嚴的贊歌”。

  不單單響亮地喊出了口號,更令肖家麾下一個搖擺不定的長老轉投錢家。做出了漂亮的成績。

  試想一下,屈頭縮脖活了幾十年,甚至是大半輩子的普通修士,突然見到一個同樣普通的修士,同樣無根無勢的弟子,同樣并不過分妖孽、不超群天才的家伙。

  這樣一個和大多數人相差無幾的家伙,取得了功績……

  無論怎樣,也會心有觸動吧?也會有所向往吧?——就這樣,顧玉成在兩家修士中都有了一定知名度和影響力。

  而獲得獎勵,掌管商街后,無論是出于自我需求,還是發乎善心,顧玉成在整改商街時,都實打實地為無勢無權的散修爭取到了利益。

  徐慶之深知,神農氏嘗百草,最重要的原因,很可能是為了提升自身的煉藥能力。

  可他也切實造福了蒼生。

  有時候,人們不憚以最惡毒的心猜測你。但有時候,只要你做出行動,人們也會以最公正的心擁護你。

  不論怎樣,神農氏得到了千秋萬歲的贊揚。而顧玉成,則受到仁皇省的散修愛戴。

  不局限于圣齊宗。——好人好事,未必傳不出門。

  徐慶之不清楚顧玉成與錢家以及肖家,到底發生過什么。

  但他清楚,人一旦獲得名望,要么做他人掌下傀儡,要么尋求合作,要么迎刀向死。

  顧玉成那時已經具備了不小的名聲。這就是他的懷璧之罪。

  以徐慶之掌握的信息來看,顧玉成本應十死無生。——據說錢家當初甚至派出了一個名叫林溪午的凝鼎境修士,追捕顧玉成。

  只是有人以死救生,以命贖命。

  三人命散,顧玉成一人逃生。

  當初看到這個結果,徐慶之便將顧玉成這三字重重壓在心頭。

  徐慶之想看看,顧玉成到底是曹操那般梟雄,還是劉備那等人君。

  絕不會是個凡人。

  顧玉成提著孤影,離開仁皇省。走前,將他的名字烙在了仁皇省那片土地上。

  散修們都說他是無辜的。也都懷念著他的恩德。

  即使并非人人都曾受恩于他。

  至于肖、錢兩家的普通弟子,偶爾也會唏噓地想起,曾有那么一個人,狠狠打臉那些看不起普通人的紈绔子弟。——而后又想起自己普通修士的身份。愈發難以忘懷。

  詩言,“世上榮華難保,古來名節如新。”

  人有生死,名節永新。

  一個在名門世家眼中隨手抹除的修士,卻能在一省散修、一宗弟子中有此等威望。便是因此。

  木離明白徐慶之為何沉默,他恰到好處地再續話題“顧玉成從太一宮中出來。在中天省參與拍賣會。然后…把我那孫兒坑騙了。這才有那臭小子發憤圖強啊。”

  徐慶之失笑“人生無常。——愿意回首,是好事。不回首,不知燈火闌珊處,那人卻在。”

  木離點頭“只是為爭這一口氣,執迷不悟。那小子,現在還恨著顧玉成呢。恨他騙了自己。”

  徐慶之頗生感慨,感慨之中,忽然自驚,猶豫片刻,遲疑著問道“如果我沒記錯,四大宗門曾發布過緝拿心魔的通告。其中提過……”

  “心魔殺害的修士里,有一名參與拍賣會的顧姓修士。是吧?”木離替徐慶之說出疑惑。

  徐慶之點頭。

  “嗯…那就是顧玉成。顧玉成就是心生魔念的修士。”

  徐慶之當場就把大腦典當到山海經去了。

  “啊?!”

  徐慶之呆愣當場。

  “啊!”

  不知過了多久,徐慶之驚叫一聲,回過神,呢喃道“若是這樣,豈不是…”

  “放心,我們早知道顧玉成的情況。——他身世有些特殊。哼,當初東皇太一那老東西還跟我們賣關子。

  總之那小子有克制心魔的辦法。同樣也不是無端殺人。這些細節,我們都有調查清楚。”木離安撫道。

  徐慶之頓生哀嘆“閑談揭大事,漫話說絕密。木龍主真是害慘我了。和你說話,心臟有負擔,指不定就聽到什么驚人事實。”

  木離安慰道“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徐慶之雖被真相驚到,但好在接受能力強,沉吟片刻,就緩過來了。

  他也知道,以自己現在的修為,絕難直接影響或改變現今局勢。

  木離讓他知道這些事情,是為了讓他能更好地反應局勢的變化。從而更適當地提出應對之法。

  這是一種信任。

  徐慶之決定不辜負木離的信任,刨根道“所以,您撤銷了關于心魔的懸賞。”

  木離點頭。

  “那么,關于太一宮的事情……”徐慶之顯然打算繼續問底。

  木離抬頭“來人了。介紹一下,這個光頭是……”

  “木龍主!”一個潔白郁美的…光頭氣得面色漲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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