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荒天之下 > 三百五十一、文祖倉圣
  顧玉成徐立于合天宮外。

  合天宮最深處,一名男子緩緩浮現。

  男子元神狀態,但卻不像墨政元神那樣渾身盡是歲月滄桑的痕跡,男子的元神,仿佛能與日月齊輝。或者說,男子的境界,已經擺脫了太多天地規律的桎梏了。

  男子端詳顧玉成片刻,饒有興趣地感嘆道“哦?妖族血脈——而且這血脈,還另有蹊蹺。還有古靈力?身上還有心魔?他這是在以心魔修煉?——這小子,到底來源于哪里?不知是妖族大祭司一脈,還是人族一脈?如果我沒記錯,人族應當是鬼谷那小子。妖族現在…記不清了。”

  男子沉吟許久,嗟嘆道“自修仙沒落以來,已經有五萬多年了。大荒,是要重現曾經的一切了嗎?”

  男子的眼睛竟逐漸形成重瞳,隨后一雙眼睛,變化為兩雙。

  男子,正是倉頡。

  倉頡四目,仰觀宇宙,俯察萬物,常苦世事瑣碎,頻嘆天地紛擾,觀鳥獸足跡,自受啟發,一得永得,領悟造字之法。

  于是造得一字,續而積字成文,積文成章,經歷漫長的發展,文字,終于能夠囊括天地、分明萬物。

  那一刻,天雨粟、鬼夜哭,大道為之顯現。

  那是倉頡一生中,最輝煌的時刻。

  倉頡因此被尊為“文祖”、“倉圣”。

  此刻站在合天宮中的倉頡,不斷的回憶著:

  當自己開始寫第一個字時,自己的手指,是摁在黃土地上的。

  可無論自己怎樣用力,也無法寫下這第一個字。倉頡在冥冥之中,便知道,“字”是多么寶貴,想要寫下這第一個字,將要付出不可想象的代價。

  那一刻,倉頡調動自己全部修為,也不過寫下一筆。

  于是倉頡耗費心血,殫精竭慮,闖過漫長光陰,幾乎是在自己壽元將近的那一刻,寫下大荒第一個,“字”。

  那一刻,倉頡的靈魂,在一瞬間撫盡四海、窮極八荒,而他的境界,也猛然脫籠,更上一層。

  倉頡知道,他一個人,不足以創造所有文字。并且,他還要將文字播撒出去,就像種下種子一樣,直到某一天,成為參天巨樹,拏云攫石。

  于是,倉頡告別黃帝,去游歷整個大荒,舍盡一切其他,與無數人談論著“字”。

  倉頡的境界,也在造字的漫長歲月中,不斷提升。

  直到一天,倉頡領悟了造字幾乎所有的要義與方法,天地失色,大道顯現,一粒粟砸在倉頡的腳邊,接著,一場粟雨落下,人們在白日歡呼,鬼魅在夜里啼哭。

  倉頡知道,大荒的文明,在擁有文字后,便擁有了繁榮昌盛、綿延不絕的可能了。

  只可惜,后來的后來,天道動蕩,修仙逐漸沒落。

  為了守住大荒,三皇五帝以及倉頡等各路人,建立了大荒殿。

  在天道動蕩中,修仙徹底沒落后,三皇五帝也失去了曾經的修為。他們甚至連太一境都不是了。

  三皇五帝,利用大荒殿,重新修仙。

  第一位皇者,再次誕生。

  天道的動蕩還在持續著。

  最開始,三皇們許諾重現大荒修仙,那些修為跌落、參與建造大荒殿的人、鬼、妖,選擇了相信。

  三皇們也付出一切,可惜,還不足以撼動天道。

  這一次的天道,不止大荒的天道。

  三皇一個個傳承著,卻又一個個失敗了。

  于是,那些茍延殘喘的人、鬼、妖在看不到希望后,便開始爭奪大荒殿。只為了自己活下去。

  五帝的時代到來,相互攻伐混戰的時代。

  五帝們不斷傳承著,這時,就連五帝們都開始感覺,修仙不再可能。

  直到一天,洪水肆虐大荒,天道動蕩進入最劇烈的時刻。

  五帝最后的帝者,與天下殘存的人、鬼、妖,開始為大荒的文明而付出。

  他們付出一切,因為他們知道修仙不再可能,但大荒不能徹底沒落。他們開始舍棄,把希望交給后代。

  于是大禹,用九鼎,重回凝鼎境,與大荒所有人對抗這次動蕩。

  最后,大禹將唯一可能重現修仙時代的大荒殿用來抵抗這場天劫。

  大禹治水,成功了。

  修仙,卻沉寂下來。

  于是,大禹之子啟,轉而建立另一個時代:修煉。

  歲月漫長,人們便將那模糊不清的過去,口口相傳,化為傳說。

  修仙時代的許多人,都選擇化為元神,隱藏在大荒,繼續陪伴了大荒五萬年,他們是在等修仙時代,卻不是在為他們自己。

  這五萬年來,有一妖、一人,踏足太一境。他們都推動了修仙時代的重回。

  倉頡,走出回想,看向顧玉成,緩緩感嘆道“我們存在得太久,大荒還有多少我們在修仙時代留下的痕跡呢?——在經歷修仙沒落后,我們又在修仙的末代留下一個個傳說,那里,有似是而非的仙,也有一切初始的荒蕪感。”

  倉頡仰嘆許久,呢喃道“曾經修仙的時代,我們荒蕪而純粹,以血緣為關系,將血脈鋪散開來。天道動蕩時,我們用盡一切,建立大荒殿,期望三皇能改變這一切。但我們經歷的,不是大荒一個天道地崩潰。于是我們又開始爭奪。自始至終,都是自私的。”

  “直到整個大荒面臨崩潰,我們開始醒悟,那次是最純粹的團結,為的是天下。”倉頡回想許久。

  “我們本就知曉,大荒之外,更有其他文明存在,只可惜修仙沒落得太快,我們來不及探索……”倉頡回身,將目光放向整個岫玉海城,

  倉頡很快看到另一人。

  “此子,陰陽不調,頻用采陰補陽之法,自損根基。雖天賦異稟,卻急功近利,以至心氣亂躁,蒙蔽了自己的天賦。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足道也。”倉頡所看之人,正是姜德郁。

  此刻的姜德郁,遇上了石麟。

  姜德郁牽著張鈺鶴的手,心中平靜至極,看著眼前的石麟。

  石麟正縮在殿內角落里發抖,突然被擋住光,驚慌抬頭,卻見是那姜德郁,連忙起身。

  “姜!姜少宗主!您…”石麟畏畏縮縮地站著。

  姜德郁挑起右眉,面色如常,開口問道“看來你也進入灰宿壺了。——符武華那無禮之徒呢?”

  石麟支支吾吾著。

  姜德郁挑起左眉“怕什么?符武華硬闖灰宿壺的事情,我的侍衛早與我說了,你們這些渾水摸魚之人,我也不想計較,畢竟是符武華帶的頭,哪怕算賬,這筆賬也要算在符武華頭頂。”

  石麟終于扭捏著開口道“姜、姜少宗主,在下與我冬音門弟子失聯,不知可否跟隨你?”

  姜德郁感到狐疑“你的弟子,沒有聯系你?”

  石麟眼神微閃。

  自然是聯系過,但這批弟子只是普通弟子,又有什么必要去找他們呢?

  石麟搖搖頭,裝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沒有,并沒有。”

  姜德郁何等精明,一眼看出石麟在說謊,但姜德郁不在乎。

  “那你可知道,符武華現在在哪里?——此地,是我千尋譜傳承,豈容他在此地撒野耍潑。”姜德郁眼神一凌。

  必須要在符武華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之前,將他趕走。

  若是讓符武華知曉此地乃海靈族行宮,也就相當于讓符橫天知道了。

  “曲沃己那廝被商家派來,為我運來魔族女子做奴隸,言談之中,一直在試探著灰宿壺遺址的事情。我就想這灰宿壺內的岫玉海城必定有什么隱情,不然商家沒必要追著一個古城不放……”姜德郁想道。

  “若是讓符橫天知曉了這岫玉海城,恐怕就要被咬下一塊肉來了。”想到這里,姜德郁便看向石麟。

  石麟猶豫片刻,姜德郁拽著張鈺鶴便要離開,石麟連忙喊道“姜少宗主!——我雖然不知符武華現在在何地,但我知道他離開的方向!”

  姜德郁冷冷命令道“還不快說。”

  石麟連忙指出一個方向。

  姜德郁順著方向一看,心中頓覺不好。

  “該死!符武華去的方向竟然是宏章閣!”姜德郁罵了一句,轉頭問向石麟“符武華離開多久了?!”

  石麟連忙答道“有一段時間了。”

  姜德郁咬著牙,拽著張鈺鶴便轉身向合天宮的方向走去,符武華很可能已經從宏章閣知道了合天宮,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去合天宮。

  一邊走,姜德郁一邊喊道“跟上!”

  石麟聞言,慌忙跟上。

  張鈺鶴還是第一次看到姜德郁這等失態。

  此刻的倉頡,看過姜德郁、張鈺鶴與那石麟后,只覺三人難成大事。于是將目光轉向了真不斷亂竄的符武華。

  符武華三人此時正在樓閣深處找尋著方向。

  倉頡一見符武華,便感慨道“符家血脈!符道天才!好苗子!這小子,很不錯啊。是符家的后人?——不錯,不錯。沒想到,符家,竟還有血脈蘇醒之人。”

  文祖倉頡那沉寂的心,逐漸被撬動。

  “沒想到,我只是看一眼,竟能看到古靈力的擁有者,符家血脈的蘇醒者……”倉頡的心,微微顫抖“難道,大荒的天道,終于開始復蘇了嗎?”

  倉頡開始猶豫,到底要不要讓這群人進入合天宮?

  海靈族在修仙時代是很昌盛的。

  只可惜,大時代的沒落下,個體隨之衰落的命運,無人能逃。

  倉頡曾與海靈族交善,因不愿離開大荒大陸,因此才隱居在岫玉海城內。同樣的,倉頡也將他的傳承,帶到了岫玉海城。

  這份傳承,是否要在今天開啟?

  很快,符武華帶著眾人,來到白玉長橋前,遠遠望見一座宮殿,連忙大喊“快了!顧老弟說的白玉長橋,就在這兒!再走一段路,就到合天宮了!”

  找了半天的三人終于找對了地方,都不禁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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