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狐貍看著躺在手中的三生戒,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安福海上前安慰道“雖然不清楚這卞樂亭究竟是誰,為何會將此等寶物交與你,但很顯然,定是四老之一害了這卞樂亭,卞樂亭才會將這手抄卷交與你。”
火狐貍緩緩點頭,解不開眼前的疑問,暫且只能這樣想了。
顧玉成提議道“想要取榜,就必須對付桐紗款,而這手抄卷想來就是關鍵。我們先回去看看火狐貍能不能從中找到些什么。”
眾人連忙謹慎地回到薛城內。
薛城薛府,薛善閉關修煉后,整個薛府便由梁夷來接管。——若是梁夷外出昌黎省,便由凝鼎高手接管。
梁夷正躺在庭院中席上,思考著薛城的局勢。
梁夷瞇著眼。
他想了無數個方法,但每一個解決方案,都需要他的出手。
因為薛府被趕出的修士,實力根本不足以與老戶們對抗。
梁夷倒不在乎資助薛府一脈修士,只要把薛府修士養肥了,能夠與老戶相對抗,薛府就可以很好的居中而治。完全不用擔心老戶日后的報復。
但梁夷擔心的是,自己一旦偏向薛府修士,很有可能動搖四老的威嚴。
四老的威嚴不算什么,但四老沒了威嚴,底層修士很可能轉而投靠薛府修士。
在梁夷的打算中,薛府本就是要一點點剝下四老的威嚴,但梁夷十分畏懼自己一出手,加入這一進程,令整個底層的修士在薛府修士與薛城老戶之間搖擺不定。
如果真的出現這樣的局面,薛府要面對的不確定因素太多了。
梁夷一貫主張“消患于未蔭,治理于未亂。”。對于可能出現的狀況,梁夷從不輕視。
薛府要的是一個穩定的薛城,可不想讓底層修士亂起來。
可梁夷的眼前,只有一條路:幫助薛府被趕出的修士,形成對抗制衡的格局。不然老戶把控著薛城,薛城遲早也會糜爛。
或者哪一天,薛府要調動整個薛城,薛城卻完全不受召、令。
這也是梁夷、薛善所不允許的。
所以,糾結許久的梁夷,依舊只能選擇暗中出手扶一把牛有德。
梁夷取來一壇酒,盯著酒發呆許久,最后搖搖頭笑道“這是在想什么呢?薛城也未必會亂起來……更何況,新老問題總要解決。不破,不立。”說罷,梁夷狠狠咬下一口酒入腹。
在一瞬間,梁夷想到了顧玉成,那個金瞳小子。
梁夷突然想知道顧玉成等人做到什么地步。于是起身便出了薛府。
此刻的顧玉成與安福海等人已經回到飯店,眾修士連忙擠上前來到四人面前。
“安爺,怎么樣?!”
“拿下了?安爺。”……“安爺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嗎?”
面對著眾人的詢問,安福海咬咬牙,搖起頭來“失敗了。”
眾人聞言,有些氣餒。
火狐貍想說什么,但眼前修士畢竟不是自己接觸過的混日子乞丐,也不知該怎么開口。
顧玉成連忙提振士氣“方法已經找到了!——只不過我們不能急。今天晚上,便與大家商討對策。有各位的參與,定能有所突破!”
眾人聞言,雖不認識顧玉成,但在薛府中見過一面,多少也是有印象。再加上,顧玉成語氣堅定,心里多少安定下來。
安福海見狀也承認道“各位好好休息,今天晚上再與各位商討。我們四人也去商量對策了。各位先散開吧。”
眾人有了參與感,也安心下來,紛紛回到住所。
顧玉成三人聚在屋內,不打擾火狐貍,只期望火狐貍能從這手抄卷中得到什么。
火狐貍也不怠慢,貪婪而急迫地閱讀著一份又一份手抄卷。
讀過一遍后,火狐貍只能以頹敗、無奈面對眾人期待的眼神。
火狐貍緊皺眉頭。
安福海安撫道“功需勞,事要累。什么事情想做好,都不能一蹴而就。”
火狐貍愁苦著臉“可晚上怎么與大家交代啊?”
顧玉成上前安慰道“話是我說出的,就算覆水難收,也是我來收。——既然卞樂亭將手抄卷交與你,那么破解桐紗卷的方法,就一定在這其中,若是晚上依舊沒有頭緒,我會負責安定大家。”
顧玉成起身看著眾人提議道“我們所剩的時間并不算不多,與老戶的差距也十分懸殊。但正因如此,我們更不能慌。爭取一次成功。——今天晚上如果依舊沒有進展,那便與眾人討論好如何取榜!”
安福海聞言立刻應道“沒錯,火狐貍!你不用慌!就在這里感受!”
火狐貍看著安福海老氣橫秋的樣子,點點頭。
隱立在窗外的梁夷將一切全聽入耳,不禁驚訝,四人竟能如此同心同力。
梁夷突然覺得,自己出手,未必就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至于火狐貍研究的是什么,梁夷倒也未留心。
火狐貍苦心竭力,總會在某一刻覺得找到了方法,然而下一刻又迷茫起來,始終點不破眼前的那層紙。
夜來星起,安福海拍了拍火狐貍安慰道“走!先去商量、商量怎么取榜。”
火狐貍聞言也只得跟在安福海身后離開房間。
薛府修士再次全部聚在簡陋的房間內。
相比于晚餐,眾人心中已被期待填滿。
他們根本沒有接觸過老戶,在他們眼里取榜就是一項可以任意分食的饕餮盛宴。
安福海一落座,眾人便喧鬧起來。
“安爺!何時取榜!”、“安爺,薛府又有什么交代了嗎?”、“我們一齊出手,定能取榜!”
顧玉成四人看著面前的眾人,眉頭緊皺。
眼前的人,太傲慢了。越傲慢的人,越難接受困難。
四人一時間猶豫起來。不知該怎么回答眾人,
安福海越想越煩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眾人立刻寂靜下來。
安福海看著眾人,最后破口大罵“我們這些人,我們全部人,如果一出手,就能取榜,那薛城的老戶算什么?!——你們還真以為我們是在折枯枝、震落葉嗎?”
眾人陷入沉默。
氣氛變得怪異起來。
每個人心底都開始搖擺不定。
很多人都皺著眉。
他們不知道該憤怒,還是該頹廢。好像無論怎樣選擇,都無濟于事。
顧玉成起身看著眾人“各位……從來就沒有天生享有的權利,不承擔義務的權利,都是荒謬的。——安爺說得對,我們很可能失敗。”
眾人略微慌張起來。
失敗,就要面對老戶們的欺壓。來到薛城的人,本來就是在本地混不下去,他們不想再做最低等的人。
牛有德、安福海,就連火狐貍都在看著顧玉成。
安福海頗為后悔自己對打擊了眾人,現在看著顧玉成,只期望這個薛府派來的人,能夠提振眾人的士氣。
然而顧玉成劍走偏鋒,接著對眾人喊道“這次取榜,只要一松懈,我們就會失敗。哪怕完全團結一心,我們也可能會失敗!”
眾人聽到這樣的話,猶如見到毒蛇般,未戰先怯。
原本,修士們是想著廝殺一番,然而在被告知殺死毒蛇的同時也未必會活下來,很有可能毒發身亡后,在座修士,無不動搖起來。
安福海三人看著顧玉成,不明白顧玉成為什么接連打擊修士們。
顧玉成走到中央,看著所有人問道“我們不去勝利,便要落魄,便要受人主宰。我想問,我們除了勝利,還有選擇嗎?——失敗,不屬于我們!”
來到薛城的人,都踩過尖石、蹚過泥濘,他們所有人,都有一定血性。
顧玉成的話,徹底喚醒他們的野心。
第一個表態投靠安爺的修士此時再次站了起來“兄弟們!不說別的!我王永華不怕失敗!這取榜,我們只能勝利!”
王永華第一個表態,便有人紛紛附和。低沉的氣氛一掃而空,轉瞬間,群情高昂起來。
安福海看著眼前沸騰的眾人,再看向顧玉成,有些恍惚。
這站在人群中、如此閃耀的顧玉成,究竟該怎么去形容啊?
“這,就是黃金啊!這是賢才!”藏在暗中觀摩一切的梁夷給出了答案。
梁夷不禁興奮地想到“如現在這般,整個薛府修士一脈上下同心,或許,真的不需要我出手!”
眾人紛紛大聲喊道“沉舟未必是絕境,破開釜來殺破天!——他艿艿的!既然沒有退路,我們就跟著安爺一塊兒殺!就不信取不下榜來!”
顧玉成頗為滿意的舒口氣,他知道,現在眾人之心可用。
上下一心,取榜的把握也就高了許多。
安福海于是大笑起來“好!今天乘興,買酒來與大家喝!”
火狐貍聞言連忙傳音安福海“安爺,如何取榜還未商討便飲酒,易誤事。”
安福海看了一眼火狐貍,頗為欣慰,傳音回道“我自有打算。”
眾人正鬧得火熱,也起哄要買酒來喝。
顧玉成皺著眉,剛要說什么,便見安福海起身道“飲酒盡興,今日愿與諸君痛飲。——只是……”說到這里,安福海故意做出一副愁苦的樣子。
眾人見安福海遲疑,連忙問道“安爺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顧慮?”
安福海皺著眉點點頭,解釋道“飲酒雖盡興,可卻容易誤事,我與諸位圖謀取榜,怎能飲酒誤事?”
眾人聞言,雖然有些興致缺缺,但依舊紛紛勸道“既然這樣,便不飲酒了。取榜要緊。”
安福海聞言問道“確定?”
眾人皆答道“取榜要緊。”
安福海于是拍著肚子笑道“我倒有法子,可成兩全。”
所有人都在疑惑,安福海直接起身“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安某剛好有幾壇美酒,應天之酒星,合地之酒泉,今天,與諸君傾入庭院井中,共飲可好!?”
火狐貍三人恍然大悟。
這是在團結人心啊。
火狐貍立刻站起來大喊道“霍驃姚傾酒入泉,可建功立業,封狼居胥!今日我們同飲一井之酒,必能取榜!”
眾人聞言立刻歡呼不止。
所有人再次雄心壯志起來。
梁夷看著歡呼沸騰的眾人,心里嘆道“安福海可以利牽引,那黃金小子,則可以義結之。薛府這次,賺了。或許,真不用我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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