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她會理解的……”
紀衡撫著眉心，示意對面的賈肅先把文件拿給他看。
簽了字后，電話那端的人還在喋喋不休，一邊哭訴一邊道歉。
“我回去后也想了很多，這是年輕人的人生，我的確不該參與。我也只是……只是心疼你，如今沒有幾個親人在身邊，怕你遇人不淑。可后來我發現，其實聶辭這個姑娘也是真的很好，你那么喜歡她也是緣分。你們兩個就好好在一起，姑婆也就放心了，想來你外公和媽媽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提到外公和母親，紀衡的眼中才顯現出一絲柔軟。
“姑婆，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咱們誰也不要再提了。”
“好好好，只要你別生姑婆的氣就行。”
宋玉蘭又說：“姑婆過幾天就要回老家了，想在走之前請你和聶小姐出來吃頓飯……這也算是姑婆的心愿了，不想走了后，她還在心里記恨著，也怕影響到你們以后的感情。”
宋玉蘭說得十分誠懇，聽得出來也是真的很懊悔。
紀衡想著聶辭應該不會喜歡，可姑婆已經將姿態放得那么低了，他畢竟個做晚輩的，確實不太好拒絕。
“姑婆知道，聶小姐對我一定還有意見，這樣好了，姑婆也不會讓你為難，我親自給她打電話。”
“姑婆，不用了……”
“這件事你就別管了，專心忙你的事業，我親自來跟她說。好了，就這么定了，你忙吧。姑婆不打擾你了。”
宋玉蘭掛了電話。
紀衡倒也沒多想，隨手示意賈肅將手中的文件全給他，“紀尚那邊有什么動靜？”
“趙總已經徹底不接他電話了，趙太太也只是偶爾會跟他聯系一下，看得出，他這次砸了大半的身家進去，他怕項目暴雷，最近幾天特別著急，找了很多人。”
紀衡微微勾唇笑了笑，“這才只是開始，急什么啊。”
這一忙就到了晚上。
紀衡拿起手機才發現，姑婆給他發了語音，告訴了他餐廳位置。
紀衡想給聶辭打個電話，賈肅又推門進來，“老板，賈斯丁先生的電話。”
“接進來。”
紀衡坐下，拿起桌上電話。
這通電話講了半個多小時，掛上電話后，紀衡疲憊地按壓眉心，這才想起來和姑婆約了吃飯。
“走吧。”
賈肅開車將他送到約定餐廳，車上紀衡還在看賈斯丁剛發來的報表。
“老板，到了。”
“嗯。”
紀衡放下東西，從車里出來。
“老板，要等嗎？”
“不用了。”
“好。”
紀衡走進餐廳，一抬眼就看到了宋玉蘭，還有戴著假發和墨鏡的池小月。
他徑直過去，宋玉蘭趕緊招呼：“阿衡啊，快坐。”接著又訓孫女，“快叫表哥啊！”
“表哥。”
池小月目光在閃躲，有些唯唯諾諾的。
“這孩子，就是沒見過什么世面。”
紀衡只是環顧四周，“小辭呢？”
“哦，我剛打過電話了，她說路上有點堵，可能會遲點過來。”宋玉蘭說著就開始抱怨起帝都的交通來，“路上的車實在是太多，尤其到了上下班時間，有時候只有十幾分鐘的路程，都會堵上一個多小時！所以說啊，開車也不見得快，還是坐地鐵方便些……”
紀衡本就累了一天，不是在開會就是在接電話，這會只想放松些。
他拿起手機道：“我打電話給她。”
“哎呀，不用不用！”
宋玉蘭抬手就攔住他，“她是自己開車過來的，路上那么多車，她又是個女司機，不能分心的。”
紀衡放下手機，卻道：“司機不分男女，沒那么多先入為主的觀念。小辭的車就開得很好。”
宋玉蘭一怔，接著說：“對對對，你說得對。”
紀衡其實與她們一家并不算親近，父母過世后他就離開帝都，跟宋玉蘭就更沒什么交集了。此刻跟她們面對面坐在一起，竟也不知該聊些什么。
宋玉蘭看一眼孫女，嘆口氣說：“阿衡啊，這次我就打算一個人回去，把小月留在這邊的。可她現在的狀態……姑婆很擔心啊。”
池小月是被陸裴岑嚇出了陰影，總覺得自己光頭的事，會被別人發現，坐在這里時，不時就會去整理她的假發。
紀衡看了她一眼，道：“小月也是個大人了，該學會為自己做的事負責。即便那個人不是陸裴岑的女朋友，你也不該揭人家的痛處，你又怎么知道，她的情況是因為心理還是病理原因？一旦心理問題，你這么說無異于揭開人家的傷疤，只怕會有更嚴重的后果。”
池小月只是垂著頭不吭聲，紀衡在說什么她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無時無刻不在留意四周的目光，擔心周圍的人有沒有看她、有沒有嘲笑她。
宋玉蘭這時說：“是啊是啊，小月，你表哥說得對，以后說話可要注意些的。這一次，就當是個教訓，咱們就認下這個虧，也就不追究了。”
說是不追究，可話里又有幾分不滿又無計可施的意思。
“哦。”
池小月就含糊著應一聲。
紀衡這時抬起手腕，時間已經不早了，聶辭怎么還沒到？
宋玉蘭看他一眼，給他倒了杯水，笑道：“你們年輕人談戀愛，真是恨不得隨時都要粘在一起，這才多大一會見不著啊，就恨不得飛到她身邊？阿衡，你這樣可不行呢，以后結了婚，會被老婆吃得死死的。”
紀衡失笑，“我愿意被她吃死。”
“你啊，跟你爸一個樣～”
她盯著他面前的杯子，“阿衡，先喝點水吧。”
“嗯。”
紀衡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這時，池小月突然說：“奶奶，我餓了，什么時候吃飯啊？”
“怎么這么沒有規矩？聶小姐還沒來呢……”
紀衡見狀，叫來服務員開始點餐。
宋玉蘭忙說：“哎呀，這怎么好意思呢！”
“沒關系。”
就在這時，有人走過，倏爾又停了下來，“阿衡？宋奶奶？”
幾人抬起頭，宋玉蘭顯得十分驚訝：“蓓鈺小姐？真的是你？！”
紀衡看到郭蓓鈺，明顯地皺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