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內，郭蓓鈺和宋玉蘭在熱聊，并沒有和紀衡說什么，像在避嫌。
紀衡知道宋玉蘭曾經在郭家做過保姆，跟郭蓓鈺的感情很好，所以也沒在意。
他掏出手機看時間，“我去打個電話。”
他起身來到餐廳外。
朝他離開的方向看一眼，郭蓓鈺又慢慢收回視線。
宋玉蘭看不順眼，沒好氣道：“她那么大個人了，又丟不了！至于那么寶貝呢！”
郭蓓鈺難掩一絲失落，壓低聲音道：“宋奶奶，他這么喜歡小辭，我們就祝福他們吧。”
“不行！”宋玉蘭看她軟弱的樣子，又是氣她不爭氣又是心疼。
“你啊，從小就這樣，什么事都不上心，被你那個堂妹，她叫什么來著？哦對了，郭寧蕊！就是她！被她欺負了也不知道反抗……”
宋玉蘭一心在替她抱不平，絲毫沒注意到在提起郭寧蕊時，郭蓓鈺的表情略有幾分不自然，下意識地避開了視線。
池小月一直在吃東西，不時朝這邊看過來，對上郭蓓鈺想要逃避的目光，后者怔一下，馬上對她露出和善溫柔的微笑。
池小月不在意，繼續吃東西，然后低頭看手機，在給衛之發消息。
餐廳外，紀衡點了根煙夾在指間。
電話那端響了很久后聶辭才接起來，“在哪？要我去接你嗎？”
“不用，我很快就到了。”
“嗯，一個人開車時要注意安全。”
“知道啦。”
車內，聶辭掛了電話。
她是臨時接到宋玉蘭電話的，原本她已經拒絕了，可宋玉蘭說紀衡正往這邊趕，所以也就作罷，匆忙從律所那邊趕過來。
紀衡打完電話后，直到抽完一支煙這才進去。
“阿衡啊，聶小姐什么時候到啊？”
“她還堵在路上，讓我們先吃。”
郭蓓鈺尷尬道：“這樣會不會不禮貌啊？”
說著她又去看紀衡，如坐針氈似的，“我看，我還是先走吧。”
郭蓓鈺站起來就要走，被宋玉蘭又給拉過來坐下，“蓓鈺小姐你這是做什么啊？你是不是對聶小姐有什么誤會啊？”
“沒有沒有，怎么會呢！”
宋玉蘭這么說，郭蓓鈺要是離開就會顯得太刻意了。
宋玉蘭又去問紀衡，“阿衡，你說是吧？”
“嗯。”紀衡在看手機，頭也沒抬。
宋玉蘭笑著給郭蓓鈺夾菜，“蓓鈺小姐你多吃點。”
兩人視線交錯時，宋玉蘭得意地抬抬下巴，好像在說：聽我的沒錯吧。
外面下起了雨，當聶辭頂著雨從停車場跑到餐廳時，進門就看到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宋玉蘭拉著郭蓓鈺和紀衡不知在說些什么，兩人對視一眼，又都無奈地笑了。
她突然不想過去了。
再看自己這一身狼狽，她問了服務員洗手間的位置，便先去了洗手間。
鏡子里的人，一臉疲憊，自她接手律所后，生意出奇好，她心里清楚，這里面有很多都是慕名而來。
“慕”她的名。
不過，這就跟請人打廣告是一樣的效用。聶辭不介意他們看中自己的名人效應，因為她是拿實力買單的。
平心而論，比起管理一家公司，她更喜歡做律師。
但良郡集團那邊她也會時不時兼顧，這些都是聶康良布置給她的任務，她知道父親這是提前訓練她，為接手公司做準備。
除了工作上的事，她還要兼職自己的身體，每天喝中藥調理，喝到最后她一聞到藥味就條件反射地想吐。
所有的事情積累在一塊，饒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所以她剛才看到郭蓓鈺，再看看此刻鏡中的自己，美還是美的，但是臉上的疲態也是遮掩不住的。
尤其是紀衡與她相視一笑，那畫面的確很美，美得她身心俱憊。
“蓓鈺姐，你和我表哥是怎么回事啊？”
是池小月的聲音。
鬼使神差地，聶辭竟躲進了隔間里。
“我和你表哥啊……”郭蓓鈺的語氣還算平和，緩緩道：“彼此知道對方的位置，那就夠了。”
“這是什么意思？我聽不懂……”
郭蓓鈺輕笑一聲，洗手池傳來水聲。
“可我聽奶奶說，就我表哥現在的女朋友，她沒辦法生育，以后不可能替我表哥開枝散葉。就算這樣，我表哥還跟她在一起，表哥真是個好男人。”
郭蓓鈺洗好手，抽出紙巾擦手，“是啊，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男人。如果說之前，他和聶辭可能會爭吵，甚至是分手。但現在不會了，他會把最真實的感受全部掩藏，一輩子都會對她負責到底的。”
“啊？那表哥豈不是很可憐？”
池小月又嘆息：“不過我還挺羨慕聶辭的，如果我也能找到這樣的男人就好了。”
“是啊，誰會不羨慕呢？”
郭蓓鈺的話聽上去有些失落和遺憾。
兩人補過妝后就出去了。
許久，聶辭才出來。
負責到底……
是這樣嗎？
郭蓓鈺了解紀衡，同樣她也很了解。
郭蓓鈺至少有一句話沒說錯，紀衡哪怕不再喜歡了，也依舊會選擇負責到底的。
從他因為董洪的事，答應娶郭蓓鈺就能看出來，紀衡的責任，有時無關愛。
聶辭又離開了餐廳。
她實在沒有心情去面對他們，所以在接到紀衡的電話時，她隨意找了個借口便回家了。
“聶小姐不來了？”
宋玉蘭好像很失望，神情也有些不安，“她一定是還在生我的氣……”
“她沒有生氣。”
紀衡掛了電話，也很不解大家都等她這么久，她怎么會說不來就不來了呢？
難道是出了什么事？
他坐不下去了，起身也要走。
“阿衡啊，你能不能幫姑婆送蓓鈺小姐回家啊？”
紀衡看一眼郭蓓鈺，半晌才說：“走吧。”
跟宋蘭玉和池小月道別后，郭蓓鈺便跟著紀衡來到門口。
紀衡這才發現外面下起了雨。
就在這時，郭蓓鈺突然道：“……阿衡，你是不是欠我一句道歉？”
紀衡側頭看她，后者緩緩道：“你把我送到國外，為了不打擾聶辭，還不許我回國……難道，不該說一聲對不起嗎？”
紀衡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對不起。”
終于等來這句道歉，郭蓓鈺低下頭，掩面哭了起來。
“我不過就是喜歡你而已，好像我犯了什么罪大惡極的錯……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