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有她在”，讓紀衡怔住。
從他記事起，他就被教育成要做一個獨立自主的人，再來是頂天立地的男人。
身為紀家的男人，軟弱是不被允許的，那種感覺就像是家里有著大片江山，就等著他們這些男丁能夠茁壯成長，將來好來幾個眾子奪嫡的戲碼。
其實拋開紀家的教育不談，紀衡還是很有身為男人的自覺，他會下意識扛下所有，不論是不是他的責任。
更別說在女人這方面，他會認為，女人合該被保護。
所以，當聽到聶辭這樣坦率地說出，她要保護他時，內心帶來的沖擊著實是震撼。
同時，這種感覺也很新奇——
他也有被人保護的一天，還是個女人，還是他一直以來都喜歡著的女人。
他垂眸，輕笑了一聲。
挺舒服的感覺。
聶辭則盯著他，以為他在嘲笑自己，“怎么，你不信？”
“不是。”他搖頭，重新看向她時，目光誠懇又真摯，“我信。”
“這還差不多。”
聶辭是真的這么想，她要保護他，不讓他再被郭蓓鈺PUA！
突然，外面有黑影一閃而過。
聶辭忽地瞪大眼睛，手指著窗戶，“有、有人！”
紀衡頭也沒回，卻很淡定道：“是你的保鏢。”
“三兄弟？”
聶辭差點把他們給忘了，“所以，他們剛才一直都在？”
“嗯。”
他很自然地應一聲。
“所以……我們剛才說的話，他們也都聽到了？”她因為尷尬，聲音都走了調。
紀衡抬眸掃過她：“嗯。”
“啊！你為什么不早說？！”
今天沒看到他們，她還以為他們的任務就這樣結束了呢！
誰曾想……
看她一副生怕丟臉的模樣，紀衡好笑道：“你知道他們在接單時，會提前將當事人的信息都調查清楚嗎？也就是說，或許他們比你對自己還要了解呢。”
聶辭：“……”
她吧，她也沒做什么虧心事！
再者說，她也不需要面子！
這么想來，果真踏實許多。
這時，紀衡擱在桌上的手機屏幕開始亮起來。
有人打電話過來，聶辭下意識掃一眼，赧然是郭蓓鈺的名字。
紀衡的眉頭微微皺一下，不過猶豫幾秒，還是接起來。
那邊的人沒有說話，先是一陣哭聲。
紀衡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電話拿來。”
聶辭不用問都知道對面那個女人在做什么妖。
所以，她在接過來手機后，就直接關閉電話然后調靜音，再將屏幕扣在桌上。
一連串動作行云流水。
直到手機傳來忙音，郭蓓鈺才掛斷電話。
可是沒用多久，手機再度響起。
還是郭蓓鈺打來的。
聶辭拿著手機，就這么面無表情地看著手機自動掛斷。
“我沒接她電話，你不會不高興吧。”
紀衡失笑：“怎么會！”
“那就好。”
但是很顯然，聶辭低估了郭蓓鈺。
她是真的可以做到一遍又一遍地打，打個不停。
女人一旦上來那股執拗，真的比男人還要執著和可怕。
手機屏幕開始瘋狂地閃著，上面始終就只有這一個名字。
聶辭盯了好一會，抬眸道：“你把她刺激瘋了。”
“……你確定是我的刺激的？”
聶辭卻是看得很明白，“她只會為自己在乎的人發狂，不只是她，大部分女人都這樣。”
“那你呢？”紀衡突然問，“你會為誰發狂失去理智？”
“我自己！”
聶辭回得很坦然，“男人都是身外之物，有什么好留戀的？倒是我這皮囊，這可是我得用一輩子的，我得加倍愛護它才行！”
紀衡有點出乎意料，可又覺得哪里莫名的和諧。
好像，她愛她自己，這是再合理不過的！
她就應該對自己好，就應該過得像個公主！
為此，他是不惜一切代價的！
所以說，她這么說紀衡是完全接受的，甚至于，他會覺得，她還可以對自己再好一點！
手機屏幕還在閃，照這趨勢，不打到手機沒電，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嘖嘖，真讓人窒息。”
聶辭不過隨便說了一句，紀衡看向她，她立即道：“比起她，我更佩服你！可以這么多年來都逆來順受……呃不是，心如止水！佩服，實在是佩服！”
聽出她話里話外對郭蓓鈺的針對越來越強，紀衡也只是笑了下。
他不再像之前那樣，試圖解釋什么好讓兩人能夠和平共處。
有一點聶辭說得沒錯。
郭蓓鈺只是救了自己，他懂得報恩就好，別人根本沒那個義務去配合和響應。
手機終于沒電了。
“你說……她這點精神頭要是用在管理公司上，是不是連你都得喊她一聲‘前輩’了？”
面對聶辭的疑問，紀衡也是笑得無奈，“她的確應該過得比現在還要瀟灑。”
郭蓓鈺之前學習很好，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她不再努力了呢？
應該是從“那件事”之后。
不過，他完全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別說是郭蓓鈺了，連他自己也做不到可以當作什么也沒發生。
兩個人，誰也回不到以前的生活了。
“喂，你要不要讓人去看一看？”
聶辭其實還是心軟，更何況，以郭蓓鈺目前的情況來看，還是有幾分危險的。
她打了這么多遍的電話，萬一是真的有事呢？
聶辭可不想被拎出來接受無端指責。
紀衡抬手摁壓眉心，“如果她有事，會有人通知我的。”
“哦～所以，你在醫院那邊也安排了保鏢？呵呵，紀衡，你還挺暖的呢～”
紀衡一怔，他聽出來了，這絕對不是褒獎。
“別胡思亂想，是賈肅找的人。至于說保鏢，我也只給你安排過。”
他說得這么直白，反倒讓聶辭有點不好意思了。
她本來也不是個苛刻的，好不容易演個惡毒女配，又做不到人戲合一。
總之，就挺失敗的。
聶辭幽幽嘆息一聲，“你還是打個電話過去問問清楚吧。”
紀衡瞇起眸，突然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
“喂！”聶辭一下子來了精神，“紀總，這算什么？騷擾啊？”
紀衡猛地拉近她，對著她漸漸發紅的小臉，低頭湊近：“這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