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并不復雜，很快就有了調查結果。
紀衡接到律師的電話時，還有些遲疑，“確定……與她無關？”
他其實是想問，真的調查清楚了嗎？
律師是后來過去幫他的姜部長。
能進林陽盛歌的都有兩把刷子，處理這種類型的案子對姜部長來說，簡直是有些屈才了。
他知道案子牽扯到的都是紀衡身邊的女人，自然也不敢怠慢。
他說：“郭小姐提交了相關的通話錄音作為憑證，警察也調查取證過，她確實不知情。宋玉蘭故意攀咬她，就是想拖她下水，可讓她替自己求情。一切都是因為宋玉蘭早就懷恨在心，所以就想到了這么個缺德的法子。她自以為能逃脫掉法律的制裁，這下鐵證如山，她是夠判了。”
姜部長又問：“紀總，她畢竟是您姑婆，用不用我替她……”
“不用。”
紀衡冷淡道：“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她觸犯了法律，就得接受懲罰。”
“好，我明白了。”
掛上電話后，紀衡的心情著實是復雜。
他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對郭蓓鈺連這點起碼的信任都給不起了。
他甚至會覺得，她做出這種事并不奇怪，她就是這樣的人。
當事實擺在眼前，紀衡真是說不出的愧疚。
他想起來，她那天哭著問他，為什么不相信她？為什么會認定她能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紀衡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陸裴岑盯著他，緩緩道：“你小子可不對勁啊！跟小辭吵架了？”
紀衡搖頭，“是蓓鈺。”
他將姜部長剛才從警局帶回來的消息告訴了他。
陸裴岑也有些為難，“這么說來，的確是……呃，有些過分。”
“我知道。”
紀衡坐在辦公桌前，斂著黑眸，眉頭一直不曾松開。
“不過呢，也不怪你會懷疑。畢竟，她和你姑婆的關系……要是這么看的話，罪魁禍首是你姑婆，還是你身邊的人連累了她被冤枉……”陸裴岑嘖嘖兩聲：“阿衡，這事真有點說過去了。”
紀衡沉吟片刻，隨即起身：“柳總那邊你下午過去交涉。”
知道他要去做什么，陸裴岑揮揮手：“你去吧，這邊交給我了。”
來到郭蓓鈺的住處，紀衡按下門鈴。
里面沒有回應。
以為她不在家，紀衡想要離開。可臨走前還是不放心地給她打了電話，誰知，他聽到了里面的手機鈴聲……
——
因為送醫及時，郭蓓鈺的身體暫無大礙。
看著虛弱躺在病房里的人，紀衡心里五味雜陳。
剛才醫生已經跟他說得很清楚了，做過兩次大手術的人，免疫系統本就比普通人差，致命的排異反應更是像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會要了她的命。
所以，作為家人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因為一場小小的感冒發燒，都有可能引起最壞的結果。
最后，醫生說了句話，令紀衡久久不能平靜。
他說，如果這是人生之中必經的一場意外，既然知道這場意外遲早會來臨，為什么不能在她還能享受這個世界時善待她呢？
至少，也應該讓她快樂，了無牽掛。
醫生的意思紀衡懂，這也是他真正意義上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之前，他或許，對她真的不夠好。
倘若現在問她有沒有遺憾，她會說什么？
紀衡抿著唇，一瞬不瞬地透過玻璃看著里面的人。
那他呢？
如果這是她最后的要求，他會拒絕嗎？
紀衡知道，他走進了死胡同。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那端是陸裴岑。
“錢業那邊有消息了。”
他神情一凜，轉過身來到走廊。
“他說溫翎最近和林安儀的前經紀人走得很近，經常半夜去拜訪他……”
陸裴岑話里的意思，令人無限遐想。
他又道：“這個經紀人風評可不大好，他之前交往的女朋友，都是十八歲剛剛成年。現在恐怕都是十八歲以下的。”
紀衡厭惡地皺眉：“這么混蛋？”
“是啊，前幾年有個小姑娘要告他，結果被他送進精神病院了。他也是因為這件事，這幾年才低調不少。總之，這老王八蛋禍害過不少小姑娘。聽說林安儀離開她老師崔與以后就簽給他了，她出道早，那時也不過才十七。老王八蛋的老婆去錄音棚里鬧過，指著林安儀鼻子罵小三，林安儀一聲不敢吭。唉，這也就是當年網絡不發達，這才沒多少人知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林安儀的那些東西，有可能在她前經紀人手里？”
“不排除。那個年代，無良公司想要操控旗下藝人，那也是無所不用其極。據說，老王八蛋就很熱衷攝影……家里珍藏很多小電影。”
如此一來，那就對上了。
“讓錢業盯著，無論如何也要拿到林安儀的。”
“放心吧。”
掛了電話后，紀衡轉身往病房走，就看到郭蓓鈺站在門口跟護士拉扯。
“我不要住院！我好得很，要離開！”
“小姐，您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出院……”
“身體是我自己的，我有權做主！我就算是死在外面，也不會連累你們醫院的！”
“不行啊小姐……”
郭蓓鈺有些情緒激動，頓時頭腦一片空白，人就要往后倒去。
剛好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扶住。
她回過神后才看到是紀衡，眼神一下子變得復雜和委屈，掙扎著要推開他：“你怎么在這？你不用管我，你快走吧！”
紀衡示意護士交給自己，然后不容拒絕地要拉她進去，可郭蓓鈺抗拒得不行，“你放開我！我是壞女人不是嗎？我這么壞，你何必還要管我？”
到最后，她泣不成聲。
也是真的委屈。
紀衡生怕她再暈過去，二話不說就將人攔腰抱起來，可誰知，她猛地圈住他的脖子，將臉埋他頸間，哭得像個孩子。
“為什么不相信我？阿衡，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念想了，可你……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我說過我沒有，我不可能做那么殘忍的事……你卻根本不聽我的解釋……”
紀衡斂下眸，緩緩道：“對不起，是我的錯。”
病房內，他抱著郭蓓鈺輕聲安慰著。
病房外，聶辭慢慢轉過身，淡定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