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謹之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喉嚨都有些緊。
施杳杳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卻是又靠近了顧謹之一些，她仰頭看著顧謹之，很是認真地說，“我不會離婚的。”頓了頓，她重復，“不會。”
她語氣說不出來的執拗，不知道是在說給顧謹之聽，還是在說給自己聽。
聞言，顧謹之垂眸，他盯著施杳杳看了一會兒，漫不經心地開口，“想要離婚的話，需要兩方都提交離婚申請，就算是我提交了離婚申請，你要你不提交，我拿你也沒有什么辦法。”
知道顧謹之這是松口了，施杳杳臉上這才露出淺淺的笑容。
她才不會提交離婚申請。
看著施杳杳臉上的笑容，顧謹之闔了闔眸子，壓下自己心尖異樣的情緒，語氣平和，緩聲道，“不早了，你回房間去休息吧。”
施杳杳沒動，顧謹之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也受到了阻力。
他垂眸看著蹲在他腳邊不愿意離開的施杳杳，眉梢輕輕地蹙了蹙，“還有別的事情？”
“以后都不要跟我說離婚好不好？”施杳杳想到她剛看到離婚申請這四個字的時候，心里就有些沒底。
當然，這也并不是她留下來的最主要的原因，只是剛剛顧謹之說讓她回去休息的時候，她覺得顧謹之身上有一種很落寞的情緒。
她就不想走了。
顧謹之察覺到了施杳杳的不安，濃密的睫毛微微一顫，而后動作緩慢地從施杳杳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輕輕地在施杳杳的腦袋上揉了揉。
手感不錯。
顧謹之的腦海中劃過這么四個字，下一秒卻覺得自己的掌心被什么輕輕蹭了蹭。
掌心傳來的癢意好似電流一般，瞬間就躥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顧謹之垂眸對上施杳杳那雙濕漉漉的眸子，不知道為什么，他竟然想到了白曜。
白曜撒嬌打滾的時候，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也會一下一下用腦袋蹭他的手。
顧謹之輕咳一聲，然后收回了自己的手，低沉的聲音落下，“選擇權都已經交到你的手上了，只要你不想離婚，這件事情我就不會再提。”
第一指揮官在軍隊的時候，做的從來都是下命令的事情，他手底下的兵也聽他的指揮，他從來都不會去解釋自己為什么要下命令。
跟別人解釋自己的心思，這倒是第一次。
顧謹之心里多少是有些別扭的。
但對方現在的身份，是他的妻子，不是他手下的兵。
該解釋的，他總該是要好好解釋的。
這么想著，顧謹之又道，“如果我要強迫你離婚的話，你現在就不會在我的書房，這樣跟我說話了。”
他雖然已經退役，但如果他真的想做什么事情，也不是沒有辦法。
“嗯。”施杳杳悄悄地松了一口氣，“我知道了。”
顧謹之打量了施杳杳幾秒，見施杳杳是真的放下心來，便點了點頭，再次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施杳杳眨了眨眼，還是沒動，她望著顧謹之，小聲問，“你是不是也要回去休息了？”
“嗯？”
“我推你回房間吧？”施杳杳想跟顧謹之培養一下感情。
顧謹之眸色淡淡地看著她，“輪椅是智能的，這種事情你不必來做。”
施杳杳瞧著顧謹之那淡漠的神色，恍惚之間，明白了些什么。
顧謹之這樣的天之驕子，就算是受了傷，應該也是不喜歡別人看到他軟弱的一面的，他并不喜歡別人伺候。
施杳杳唇角抿了抿，在心里記下這個，她退了一步，“那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
這下，顧謹之倒是沒有說什么，默許了。
書房更靠近顧謹之的房間一些，施杳杳目送顧謹之回房，在顧謹之回過頭來的時候，施杳杳露出一個笑臉，“晚安。”
顧謹之的視線落在施杳杳的手上，直到門關上，也沒有收回視線。
施杳杳回到房間之后沒兩分鐘，門鈴就響了。施杳杳走過去打開門，入目就是管家那張笑得燦爛的臉。
“這么晚過來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嗎？”施杳杳禮貌地詢問。
管家將自己手里的東西遞過去，看著施杳杳疑惑的眼神，笑著解釋道，“這藥是三爺讓送過來的，白曜今天在客廳撞倒了夫人，夫人的手應該是有些擦傷。”
施杳杳頓了幾秒鐘，旋即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她接過管家遞過來的藥，臉上的笑意愈發濃郁，“的確是有些痛，但是沒有什么關系，沒想到他注意到了。”
管家笑得更開心了，“夫人，三爺還是很在意您的。”
不然的話，也不會注意到夫人手上的傷，更不會讓他來送藥。
他們家三爺性情寡淡又涼薄。
自小看著三爺長大的他，再清楚不過。
看來，這沖喜，說不定真的有用？
就是不知道三爺，會不會好起來。
畢竟古文獻上關于沖喜這件事情的記載，很是玄乎。
施杳杳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垂下眼，小聲說，“替我謝……”話說到一半，施杳杳頓住，然后說，“還是我自己謝他吧。”
她想要跟顧謹之培養一下，但是她又不知道怎么跟顧謹之接觸，這藥，也算是一個話題了。
“好的夫人。您好好休息。”
施杳杳臉頰略微泛著紅，然后關上了門。
摩擦著手里的藥，施杳杳忍不住把自己埋到了被子里。
冷靜了一會兒，施杳杳還是給自己上了藥。
星際時代的藥，見效很快，施杳杳的手其實也沒有破皮，就是略微有些泛著紅，摁著稍微有些疼，這藥是噴霧，噴上去幾秒鐘之后，施杳杳就覺得自己的手沒那么疼了。
她躺在床上，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她得想想，怎么讓顧謹之同意，讓她看看他的腿。
被暗元素污染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現在是雙腿，如果得不到控制的話，暗元素會侵蝕他的全身，到時候，顧謹之會沒命的。
想到那個場景，施杳杳心尖一痛。
她要想想辦法。
…
顧謹之不知道施杳杳在想些什么，在管家那里得知，施杳杳收下了藥之后，他便打開了床頭的閱讀燈，翻看著手里的書本。
房間里陷入了短暫的安靜，唯有時不時書頁翻頁的聲音傳來。
過了好一會兒，顧謹之放下手里的書本，覷了一眼趴在他床邊的白曜，語調透著幾分冷，“下次不許見到人就往上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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