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明站在房間的陽臺上，點了支煙。
聽著話筒里打火機響起的聲響，顧相思也沒吹，夜風像是從手機的話筒，灌進了她的耳朵。
顧相思從來就沒這么煩過，有種想直接找上百八十個人，先去砸了宋家再說。
江澄明單手插在褲袋里，神色少了幾分白日里的溫和疏離，多了幾分浪蕩和痞氣。
“概率很小，只能試試。”
好半晌，顧相思才聽到江澄明有些沙啞的聲音。
江澄明這個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就好像天底下沒有什么事能把他惹怒。
可這段時間，她見著他總覺得他沒什么笑意。
雖說之前他也不是多溫和的人，但至少，不會讓她感到有那么大的壓迫感。
可這段時間，顧相思總覺得像是有人欠了他幾百萬一樣，沒想到，竟是檸檸出了事……
“除了那個丁雪西，就沒別人了？我們多找幾個醫生，總有人會有辦法。”顧相思紅著眼睛開口，也想抽煙。
可沈嘉檸在睡著，她卻是不想打擾到她。
聽著她的話，江澄明沒做聲，只是不由得想起這段時間自己看過的那些文獻。
中藥藥草種類繁多，不同配比不同熬制時常，所起到的效果便截然不同。
再加上檸檸所中的這種毒，成分不明，所以根本找不到辦法。
如今他能想到的，便是從宋家下手，只不過就算真能找到下毒之人，也怕結果仍舊沒什么改變。
見他沒說話，顧相思也沉默下來。
她何嘗不知道她說的那些不過是異想天開，若是可以，小明和檸檸早就做了，何至于等到今日。
*
掛斷電話，顧相思又喝了幾杯，可大抵酒喝的多了，心里又煩，便覺得說不出的燥熱，當即披了件外套便跑下了樓，打算找個地方抽根煙，透透氣。
她心情不好，沉著張臉，走得急，才出別墅大門便和沈墨城迎面撞上，險些在臺階處摔倒。
沈墨城伸手扶了她一把，顧相思不滿的擰了下眉心，抬眸，正裝進一雙溫潤無波的眸子。
“小心路滑。”沈墨城收回手，溫聲提醒。
顧相思這會實在笑不出來，可也知道事情怪不到沈墨城頭上，只是硬邦邦道：“沈先生這么晚還不睡。”
“睡不著，出來透透氣，正好想些事情。”沈墨城溫聲開口，視線掠過顧相思那張張揚艷麗的小臉。
她和檸檸的明艷疏冷是不同的，顧相思的樣貌帶著一種不顧別人死活的美，攻擊性極強，更因為眉宇間那股被人寵壞的驕縱和乖戾，多出些張揚。
而那雙眼睛更是絕妙，慵懶迷人，冷睨你的時候，又帶著些高人一等、居高臨下的傲嬌和肆意，好像這世上沒什么能讓她放在眼里。
而此刻，顧相思一頭大波浪長卷發隨意披散著，白皙的臉頰因為酒精的作用被染成了胭脂的顏色，漂亮的貓眼也多了幾分迷離，宛若一幅最華貴奢美的油畫。
“沈先生想通了嗎？”顧相思半點也沒客氣，直截了當的問。
“不曾。”沈墨城道。
見此，顧相思輕哂出聲，也不想再同她多言，側身便跑進了院子。
原打算回房的沈墨城便也收回了腳步，轉過身，站在臺階上，看著顧相思風風火火的背影。
顧相思掃了圈四周，直奔亭子。
因為沈墨城離開，這會亭子四周的風擋已經被撤走，倒是方才圍爐煮茶的茶具還沒來得及收。
見顧相思過來，傭人便紛紛避讓開。
亭子里有幾張仿古樹墩做成的椅子，顧相思也沒坐，靠著一根朱漆紅木的柱子，點了支煙。
夜里的風雪帶著清透的涼意，從她的領子灌了進來，徹底和溫暖的房間隔絕成兩個世界。
沈墨城遠遠站在臺階上，視線始終落在顧相思身上，女人像是長了一身反骨，涂著嫣紅的指甲的手指中，夾了支女士香煙。
似乎是有什么煩心事，她始終冷著張臉，可淡白色的霧靄散開，一片朦朧的飄雪里，只讓人覺得性感而冷艷。
顧相思是真的很煩，活了這么多年，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最好的朋友會忽然要死掉。
她只覺得這世界真踏馬的操蛋！
宋家一行人還活的好好的，她的檸檸那么好，卻為什么要遭這種罪。
一支煙抽盡，顧相思忍不住又點了一支。
她知道，江澄明和她一樣的煩，若是能做些什么，或許他們都會好受一點。
可有時候，人最難過和痛苦的，便是在面對生死時的無力。
越無力，越痛苦。
就好像明知道眼前就是萬丈深淵，你卻無力將改變，甚至只能看著你所在意的人跳進去。
兩支煙抽盡，顧相思輕嘆了口氣，忍不住給她爸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一會，才被接聽。
“思思？怎么想起給爸爸打電話了。”
顧相思開門見山：“爸，你有沒有什么認識的厲害的醫生……”
一聽這話，顧玖淵不由得擰起眉心，整個人也頓時精神過來：“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你人在哪呢，爸爸帶你去醫院！我認識……”
“算了，我就是想給人下點毒。”顧相思面無表情的開口打斷，覺得自己真是不該找顧玖淵。
畢竟顧家發家就是這二十多年的事，沒什么底蘊，人脈也不深，小明若是都找不到能替檸檸治病的人，她爹更找不到。
何況，裴老爺子不是找了個丁雪西么，如今她們只能選擇相信她……
道理顧相思都懂，她只是仍舊忍不住想去做點什么。
聽著顧相思的話，顧玖淵：“……”
“誰又惹你不高興了？好端端的下什么毒，你跟爸爸說，誰惹你了，爸爸給你出氣！”顧玖淵皺著眉頭開口。
“宋志勝！宋家那群人渣，爸，宋家現在情況不好，你不趁機痛打落水狗你等什么呢！”一提到這，顧相思頓時來了精神。
顧玖淵則是道：“誰說你爸爸我沒打，爸已經收購了他們家的幾個公司，不過前面有裴少出手，江家和沈家也都在參與，爸也不能明著去搶……”
“玖淵，和誰聊這么久？”話筒里忽然傳來一陣女人的聲音。
顧相思一聽，氣的直接就摔了電話，她爹這個狗男人又在和女人鬼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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