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相思掛了電話，一個人在亭子里待了許久，起身正打算回去時，卻發現沈墨城一直站在臺階前，看著她的方向。
對上那雙疏離的眸子，顧相思心頭一緊，快速回憶了一下自己方才沒說漏什么吧。
確認自己沒露出什么端倪，她才松了口氣，走上前。
“沈先生這么晚還不睡？在等人？”顧相思打量了他一番，大抵是因為心情不好，語氣其實算不得多好。
沈墨城淡聲道：“顧小姐作為沈家的客人，沈某理當負責顧小姐的安全。”
顧明珠嗤笑出聲，不在意道：“這是在你們家的院子里，還能出什么事不成？”
“檸檸心情不好？”沈墨城沉聲開口。
顧相思既然喝了這么多酒，沈嘉檸喝的必然也不會少，可眼下只有顧相思一個人跑了出來，檸檸必然是已經喝醉。
“畢竟在一起了那么久，會難過不是正常的。”
提起沈嘉檸，顧相思的眉宇柔和了幾分。
“還要勞煩顧小姐這些時日多照顧她了。”沈墨城正色道。
顧相思本想應下，可抬眸，見著月色下男人那張美若白玉的面龐，心思微轉，彎起紅唇笑著道：“我照顧檸檸是應當的，可若還是還要再算上沈先生一份，沈先生怎么感謝我？”
沈墨城垂眸看著她，女人璀璨耀眼，在這一片皚皚白雪的夜色里，有種格格不入的美，華貴而美艷，像開錯了地方的玫瑰。
對上他鏡片下的眸子，顧相思心頭驀地一跳，生出幾分不安來。
算了算了，雖然沈墨城這副皮囊著實好看，冷厲清雋下、禁欲又斯文，一副金屬邊框的眼鏡更是替他增加了幾分儒雅的書卷氣。
可這到底是檸檸的哥哥！
顧相思提醒自己，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男人一看就腹黑的很，那雙清淡的眸子溫潤無波，可就那么淡淡的看著你時，難免讓她心頭緊張。
更重要的一點是，若是她真的一不小心招惹上他，回頭自己膩了可怎么同檸檸交代。
顧相思胡思亂想的瞬間，沈墨城鏡片下的黑眸直視著她，緩聲道：“顧小姐想我怎么感謝。”
顧相思回過神來，忍不住低罵出聲！
她今天怕是真的喝多了酒。
這男人的聲音怎么就那么好聽，像極了珠子掉落在玉盤，干凈而清爽。
“不如…沈先生給我磕個頭吧？”顧相思張嘴就來，原是想開個玩笑，奈何話說出口后，卻好像冷了場。
沈墨城：“……”
對上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顧相思訕訕道：“我就是開個玩笑，畢竟我也不是那種貪圖包包和珠寶的女人。”
話落，顧相思徑直從他身側走過：“沈先生早點休息，我上去看看檸檸。”
沈墨城站在原地，想著顧相思的話，半晌后，眼底多了抹淺淡的笑意，隨即給秘書打電話讓他挑了幾款珠寶和包送來。
*
另一邊，裴時瑾一個人坐在二樓客廳。
茶幾上擺著兩瓶紅酒，男人微垂著眸子，面色很沉。
整個房間，靜的可怕。
所有屬于她的東西，幾乎都被帶走，而他為她準備的那些，她卻盡數留了下來。
房間里還殘留著屬于她的氣息，卻再沒有她的身影。
裴時瑾說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感受，那股巨大的空虛感，似乎代替了本該呼嘯著席卷而來的痛意。
所有的痛覺神經似乎都變得遲緩，可即便如此，仍舊有一種巨大的空虛感將他裹挾。
裴時瑾緩緩睜開眼，告訴自己，早晚，她會回到他的身邊。
他如常吃過晚飯，洗澡，開視頻會議、處理文件。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同和她在一起前一樣，沒什么不同，他仍舊能處理好做好每一件事。
忙碌似乎填補了心里的那塊空缺，可似乎又有些什么東西變得不同。
裴時瑾總是忍不住想起，他在時一切是怎樣的。
明明她在的時間其實并不多。
直到夜里十一點，裴時瑾處理完所有公事，推開臥室的房門，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終于無比清楚的意識到，他是真的失去她了。
裴時瑾轉身走向客廳，可沙發上、餐廳里、落地窗前，好像處處都是她的影子。
她親昵的依偎在他懷里、他們熱情的親吻、一起看著電視、或者把她欺負到流淚。
記憶像是被割裂成電影畫面，一個個畫面又交織折疊成巨大的漩渦，在腦海里不斷重復和閃現。
裴時瑾喉嚨發緊，指尖輕顫著抽了支煙出來叼在嘴里，點著。
藍色的火光亮起，隨即一點猩紅穿透夜色，淡白色的霧靄在滿是霧氣的窗子前散開。
一顆煙抽盡，裴時瑾忍不住轉頭看向茶幾上的手機。
從始至終，手機一直安靜。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她的消息，可似乎，許多話她已經說盡，他又怕她徹底冷漠。
喉結微動，裴時瑾轉身走到茶幾前，翻出她的號碼。
頁面定格在撥通電話的頁面，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裴時瑾知道，她這么狠心絕情，他其實該及時止損，或者該恨她。
可他不想，他從未打算過真的放她離開。他不過是想看看，她到底在瞞著他些什么，又在打算什么。
半晌后，裴時瑾終究還是撥通了號碼。
他想著，就算他才發覺她逃跑不見，也總該要打個電話問問她才對。
電話里等待著的聲響，一聲接著一聲，原本頗有頻率的間隔，如今只讓裴時瑾覺得異常緩慢。
每一聲似乎都宛若鼓點，重重砸在他心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電話久久沒有接通，只是也沒有被掛斷。
裴時瑾出奇的耐心，面無表情的聽著電話里的聲響，不確定她是否還會接他的電話，也不清楚如今她對他到底是怎樣一種情愫。
另一邊，沈嘉檸睡的正沉，顧相思看著她手機上的來電號碼，擰了下眉心，一時倒也不知道該不該掛。
就是這會，沈嘉檸皺著眉頭醒了過來，看著拿著她手機的顧相思道：“誰啊？”
顧相思將手機扔給她：“裴時瑾。”
沈嘉檸愣了幾秒，才意識到自己和顧相思晚上喝的太嗨，竟然忘了裴時瑾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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