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儒門天下 > 第十九章、文池興蓮
  顧謹言書寫《詠鵝》失敗,正在家中懷疑人生,卻不知此時此刻,北海文院中正有異象發生。

  文院是大儒王朝設立,和官府、軍隊并列,號稱第三大體系,甚至有時候權力猶在官府、軍隊之上,地位十分超然。

  這一切皆因為,文院中掌握了大儒朝廷最精銳的力量——儒生。

  無論是官府還是軍隊,掌權者都是從文院中誕生。

  所以,官府負責施政治民,軍隊負責保家衛國,而文院則負責儒道教化以及科舉掄才。

  同時,也是各地最好的學校。

  文院分不同等級,縣、府、州、道,最后才是國家,而北海文院,便是縣一級的文院。

  此時此刻,北海城西,文院中心,孔子圣像下方,有一個看起來十分不起眼的小池子。

  這池子并不大,也就數尺見方,潭水幽深,不見其底,里面什么也看不清。

  然而一旦靠近,眼睛朝池內望來,卻仿佛看見了江河湖海,里面有數不清的魚兒在游動。

  這些魚一條一條,泛著金光,追逐嬉戲,身上蘊含著文華大道的氣息。

  這就是文華魚。

  而這池子,便是北海文池。

  北海文池監察著整個北海城境內的文氣變化,興衰,所有文氣匯集于此,聚于池中,自然生長出數目繁多的文華魚,看這數量,只怕不下三百之數。

  然而,就在此時,一向平靜無波的北海文池,突然從中心處,誕生了一點漣漪。

  漣漪層層擴散,眨眼變大,文池中心,一點青光悄然綻放。

  “嗯?”

  文池一側,一直有一位年老得看不出年紀的寬袍老者靜靜端坐,他頭戴儒冠,衣服穿著一絲不茍,雙目緊閉,臉上是無盡風霜歲月雕琢而出的痕跡。

  誰也看不出他的修為,到底是儒生還是夫子,抑或者是更高的境界。

  但是,隨著文池中心那點青光綻現,儒冠老者卻霍然睜眼,目光炯炯地打量著文池,面上罕見地露出一絲詫異。

  “這是?”

  隨著他的聲音,文池中心,那點青光悄然長大,最后竟然破水而出。

  水波晃動,漣漪擴散。

  無窮漣漪中,一朵青蓮從小變大,眨眼亭亭玉立于文池水面,新生的蓮瓣隨風招展,緩緩搖曳,將整座文池映照成一片青碧。

  “這是,文池興蓮?”

  老者的臉上呈現出極度震驚的喜色,而池中的眾多文華魚,仿佛受到什么牽引,竟不由自主紛紛朝中心的青蓮游來,隨后繞著它不斷盤旋。

  儒冠老者難以置信地打量著這一幕,文池興蓮可是文道大興的異象,難道北海城要出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嗎?

  可是還不待他高興完畢,突然,水中那長到一半的青蓮倏地一晃,竟然還沒完全長開,就又萎縮了下去,最終化為一團青光消散,散落于水面。

  那些繞蓮而游的文華魚失落地盤旋幾圈,看不到新蓮出生,只能失望地離去。

  “這……”

  老者的身影僵在了原地:“怎么回事,怎么會這樣?文池興蓮,代表我北海文道即將大興,或有國士之才即將出世,但為何長到一半,卻又散去,是代表那人夭折了嗎?哪有這么快的?”

  他十分不理解,望著恢復平靜,卻又看不出什么異常的小小文池,臉現遺憾:“可惜了。”

  “如果這青蓮能夠長成,池水中至少增加三十條的文華魚,這可抵我們十年辛苦教化之功。”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引動如此異象,卻又莫名消失,回頭安排人查一下,如果找到,大力培養,或許還有再現文池生蓮的那一日。”

  ……

  顧謹言自然不知道北海文院此刻發生的異變,他連文池長什么模樣都沒見過,更不清楚它的神異之處。

  郁悶地躺倒在床榻之上,很久他才沉悶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一晚上神思不屬的他,稍微收拾了一番自己,便朝記憶中郭興揚家所在的小布莊走來。

  郭興揚父親郭平福開的布莊取名簡單粗暴,就名叫‘郭氏布莊’,并不難找,很快顧謹言便來到了郭氏布莊門前。

  敲門之前,顧謹言想了一下,又跑去一旁的雜貨鋪,購買了兩斤蜜棧,花了他整整一兩銀子。

  雖然有些心痛,但郭興揚當初在他困難之際,毅然送來小半袋糙米,讓他不至于餓肚子。

  這份恩情他銘記在心,禮尚往來,今天到他家來,自然不能空手。

  不過這樣一來,加上前面購買筆墨紙硯的花銷,再加上這一個月買菜買肉,以及中途購買練字用的書法九勢,顧謹言身上的銀子已經不足十兩了。

  果然錢不經用,原本以為,不買書的話二十兩銀子應該能用一段不短的時間,結果發現,僅僅一個月不到,就花得只剩小半了。

  想要購買書籍,看來只能另辟蹊徑。

  敲開門,誰想開門的卻不是郭興揚,而是他的父親郭平福。

  “小顧來了,快請進……”

  顯然,郭平福是見過顧謹言的,畢竟是兒子的至交朋友,來過家中也是常事。

  當顧謹言說出自己是來找郭興揚的時候,才知道他又被父親禁足了,一問原因才知道,就是因為那小半袋糙米。

  只聽郭平福罵罵咧咧地道:“這小子,平時好吃懶做也就罷了,家中又不短他吃短他穿,結果上個月卻被人發現,偷了家中一小袋糙米,你說,做為他的父親,我有虧待過他嗎?吃的胖成那樣,還要自己偷米出去吃?最重要的是,你真要,跟我說一聲也就罷了,自行偷盜,這是大忌,不關他一個月,豈不是不長記性?”

  顧謹言:“……所以,原來這一個月他沒出現,是因為又被父親關起來了嗎?而且,這次還是因為自己。”

  心中生出一股愧疚的情緒,顧謹言知道,既然郭興揚沒有把自己的事說出來,估計是怕自己難堪。

  他已經關了一個月,此時自己說出,反而讓他平白遭受了這份罪,不如記下,以后再圖回報。

  因此,只默默地將此事記在心中,顧謹言隨手將剛買的蜜棧遞上,說道:“郭伯伯,小懲大戒,他肯定已經知道錯了,我也會勸誡他,以后再也不會了,您就饒了他吧!”

  “來都來了,還帶什么東西?”

  郭平福看了一眼顧謹言手中的蜜棧果子,眼中露出一絲訝異。

  作為商人,他自然知道此物的珍貴,根本不是給一般平民人家吃的,這份量至少也得一兩銀子。

  顧謹言家就他一人,肯定不富裕,因此幾番推辭。

  然而,顧謹言卻固執地將手中裝有蜜棧果子的籃子遞到郭平福手上,說了一聲:“我去找興揚了,郭伯伯再見。”

  說完,便朝著郭氏布莊的后院跑去。

  “這孩子!”

  郭平福看了看手中的小籃子,搖了搖頭,最終還是收下了,沒有多說什么。

  顧謹言對這里十分熟悉,很快便來到了郭興揚的房間外,就聽里面正傳來他大聲拉門和不斷吶喊的聲音:“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再不放,我就……就上吊了……真吊了……”

  而門外,一名布莊伙計端著個小板凳,坐在門外,悠閑地吃著小瓜子,任憑里面叫得潑天響,毫無反應。

  顯然,這般作為,他已經習慣了。

  顧謹言“撲嗤”一笑,郭興揚被關,是家常便飯的事,不因這個也會因為那個。

  看到他在自己家里撒潑打滾,都用上了上吊這一幕,剛剛的感動情緒瞬間拋到了九霄云外。

  “好了。”

  他走上前去,對那布莊伙計說道:“郭伯伯說了,他就交給我了,你去忙吧!”

  “是。”

  那伙計顯然也知道時間到了,既然掌柜肯把顧謹言放進來,自然代表這次禁閉結束。

  說實話這種活計雖然輕松,但每天聽著自家少爺在里面大呼小叫,鬼哭狼嚎一般的聲音,人沒事,耳朵受不了。

  于是,他趕緊撿起地上的瓜子板凳,一溜煙的跑了。

  “哎……哎……”

  “這是,我顧大哥的聲音?難道我被關久了,都出現幻聽了?顧大哥,是你嗎?顧大哥?”

  顧謹言走上前,從門上抽掉鐵鏈,打開門,笑道:“是我,我來看你來了。”

  剛進去,一道狂風吹來,郭興揚已經從門后奔出,死死地將他給抱住,一邊哭一邊笑:

  “顧大哥,你終于來救我了,你再不來我都要瘋了,你看這把我餓的,一天才吃三頓,換以前,哪天我不得干上個五頓,都餓瘦了!”

  顧謹言看了看房間木桌上,還沒吃完的飯菜,再看看郭興揚明顯胖了一圈的身材。

  又見他抱著自己,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擦在自己身上。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為什么要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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