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溫少宜早已沒了以往的溫潤如玉,泰然自若。

    也沒有以前的談笑風生,儒雅蹁躚。

    現在的他只是一個即將失去父親,失去一切的孩子。

    他拼命想握住更多,失去的卻是更多。

    老天仿佛知道他的悲傷。

    雨越下越大,恨不得將數十年的雨一次下個精光。

    “爹,對不起,少宜沒本事,連您最后的尸骨都留不住,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夜景寒心口微疼。

    他跟溫承天只有數面之緣。

    體會不到溫少宜跟他的父子之情。

    那幾面他們還打得如火如荼,講的話也不超過三句。

    如果……

    如果知道他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如果他也知道他是他的親生兒子,他會不會也像對待溫少宜一樣對待他。

    不……

    沒有如果。

    他的父母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先皇跟玉妃。

    顧初暖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睛。

    大雨下是溫少宜無助的哭泣與瘋狂的拾撿肉骨頭。

    顧初暖心里一痛。

    這樣的溫少宜實在太讓人心疼了。

    她多想抱住他。

    告訴他,他爹爹在天有靈,也不想看到他那么難過的。

    察覺到握著自己小手的大手冰涼徹骨。

    顧初暖抬頭,“小夜夜,你身上怎么這么冷?”

    “沒……沒事。”

    夜景寒一直望著地上的尸骨,似是想去撿,腳步又像灌了鉛似的。

    “我去幫忙吧。”

    顧初暖才走了一步就栽倒了下去,腦子天旋地轉。

    身上的疼痛瘋狂的侵蝕著她。

    不僅血肉疼,連骨髓都疼得她忍不住想嗷嗷大叫。

    “噗……”

    顧初暖一口血吐了出來。

    卻是全黑的。

    “阿暖……阿暖……”

    “沐姑娘……”

    “光束之傷跟蠱……蠱蟲發……發作了,我是不是快……快死了。”

    “不會,你不會死,有我在,我便不會讓你死。”

    顧初暖頭重腳輕,疼得昏昏沉沉。

    隱隱約約間看到夜景寒咆哮道,“大夫呢,怎么還沒到。”

    “讓子,我們的人都被花影的傀儡殺了,新找的大夫還在路上,可能還得等等。”

    “阿暖,你不會死的,我不準你死。”

    “主子,您傷得太重,不能再給沐姑娘療傷了。”

    “主子,讓屬下來吧,您內力本來就耗光了,此時不過是逆轉經脈,萬一……萬一……您也會有性命之危的。”

    “噗……”

    夜景寒不知是受傷太重,又或者強行再次逆轉經脈給顧初暖傳功療傷御毒,自己再也支撐不住,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只剩下清風降雪在那里不斷的說些什么。

    視線越來越模糊了。

    聽覺也越來越差了。

    顧初暖想握住夜景寒的手,想給他把脈一下,奈何自己的手指都動彈不了。

    更別說給別人把脈問診。

    夜景寒傷得太重,又連連大受刺激,別說她自己性命垂危。

    就算巔峰時期,也不一定救得了夜景寒。

    顧初暖心里是萬分著急的。

    夜景寒……

    我不死,你也不能死。

    側頭,模糊的視線里依舊倒映著溫少宜撕心裂肺的哭喊,四肢并爬的尋找剩下的尸骨。

    轟隆隆……

    天空打了一個震天雷。

    溫少宜氣血攻心。

    一口血吐出,人也昏死過去。

    小蝴蝶……

    小蝴蝶……

    “沐姑娘……沐姑娘……大夫,快……快來這里,我家主子跟沐姑娘都昏迷了,您快救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