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慶綿延無際的軍隊踏出云省那一剎那,他的大軍動向,已然被拓拔各軍所悉知。
拓拔離長久安插的暗門商戶,賺錢倒是其次,情報網乃是正途。
不過幾十萬軍隊的調動何其繁雜,就算再隱秘,也遮掩不住。
轟隆隆的雙馬軍隊,率先開拔尋找有利地勢筑城,身后則是滿天塵沙跟隨的隆軍主力。
沈慶一刻也不敢耽擱,領兵在外,就算是皇帝再信任之人,也免不了猜忌。
更何況,他剛滅了云省多少門閥,朝堂上,自是少不了被口誅筆伐。
這一番下來,只會叫皇帝更加對他心悸。
沈慶明白,自己唯一能求活,也是將局勢盤活的機會,便是加緊與黎省形成前后夾擊之勢,將這隔在中間的幾支拓拔軍殲之。
“這如何容易,蠻人向來善野戰,我們騎兵不足,接戰與否,主動權全都在人家手里。”
一旁的高成實在不認為這是個好辦法,若是將這二十萬兵馬折在這里,那隆朝的脊梁就徹底被打斷了。
這不是二十萬民夫說聚便聚,可是國家立足之根本,若將這些僅存之銳士亡盡,長城之固,也成了笑話。
沈慶卻是叫高成貼過耳來,細述自己的計劃,高成聽的卻是愈發駭然!
......
黎省,轎子山下。
拓拔忽面無表情的望著眼前的大山,看著突起的幾十處火光一處接一處堙滅。
他明白,這一次的進攻,又被打退了。
黎省十萬大山,數次反叛朝廷,自是有其自己的底氣。
山中各族各寨兇猛倒是其次,蚊蟲與地形變化卻是拓跋忽久占不下的噩夢。
山中延綿不斷,以九黎為首,納西和東巴兩族為輔,好似將山脈挖空一般,山中地道繁瑣又掩人耳目。
山路崎嶇,高大的戰馬反而不如馱馬好走,而上山易,下山難。
一旦攻上山,看見洞口,就算往其中扔燃火熏藥,這些山族人早就在其中安排好了解決之道。
一方面留有疏通空氣口,另一方面則是早就留好藏匿的地方,一旦燃物毒煙進入,便將早就準備好的水缸砸破,用水阻隔。
而洞外拓拔戰兵卻不知洞內情形,當忐忑的向前推進時,卻不料四周樹林一下叫聲四起,如老鼠般從地面鉆出來。
他們可比披甲的拓拔戰兵行動敏捷,先不與其近身交戰,嘴中先是吐出飛箭,雖射在身上無太大傷害,卻是叫人奇癢無比,即刻發效。
趁著拓拔戰甲疼癢難耐之時,這些將圖騰涂滿全身的山林之人便涌著殺上來,趁勢對殺。
饒是草原兵甲耐苦戰,但自古忍疼易,忍癢難,如何全心全意與之交戰。
而戰后被飛箭射中的兵甲,下山之后也是全身水腫,渾身發熱,雖無性命之憂,卻是如同殘廢一般。
拓跋忽望著被擔架抬下來的兵甲,如瘋了般撓自己,指甲之中布滿自己的血肉,一旁的兵甲卻止不住。
“兄弟,別這樣,忍著點。”
饒是都是血戰下來的百戰之士,看著這一幕依舊是心中悸動,盤算著自己上山征伐,是不是也得落下這么個結局。
拓拔忽感知著周圍的士氣低落,手中韁繩攥的愈發緊,似乎要將其捏斷一般。
他已然是積聚了一腔怒火,這山燒不著,沖不爛,遍地都是山魈般的九黎人。
手下幾大軍團打武涼二省十日不到,銳不可當,卻不料士氣全都損耗在了這里。
傷兵的哀嚎在山下大營蔓延,厭戰的情緒開始在營中彌漫,就連最善苦戰的鄂溫春兵馬,也開始時不時埋怨兩句。
拓跋忽的嘴中早就變成了月球表面,喝水都能感受到痛,一股苦火熬煉的他愈發難忍。
這黎省山巒無數,共計轎子山、五蓮峰、烏蒙山、梁王山、礤王山、牛首山、六韶山七座門戶。
拓拔忽連接匹力希,南宮傲,孩哥四部十六軍,幾十萬兵馬卻是只能圍不可攻下來。
平原上無所匹敵的重騎,在此刻卻是如同被水浸濕了是的大炮,絲毫派不上用場。
而巴特爾帶著余下幾路則是擋在外圍,等待著與沈慶的決戰。
中軍帳內,拓跋忽神色異常嚴峻端坐在帥位之上,帳下各個將領垂頭喪氣的站立在兩側,一言不發,雙目也不敢直視拓跋忽。
畢竟這位大帥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氣,如今戰事出現罕見的頹廢,何人敢出言忤逆他。
不過拓跋忽出征之時拓跋離早就安頓過他,他自是也不會發沒來由的脾氣,畢竟作為戰場主帥,戰事不利自是要負主要責任。
“都說說吧,現在的局勢,俺總歸要給陛下一個交代。”
聽聞拓跋忽重重的語氣,帳內依舊是一片寂靜,空氣仿佛被抽干了一樣,聽不到一絲聲音。
而私底下已經有許多大將議論退兵,這接連十幾次的敗仗下來,讓這些鋒芒畢露的戰將們頭一次感受到了絕望與無力。
“報,王帥,前線急報!”
闖入的急令兵跪膝而道,打破了寂靜,也讓帳內眾人松了一口氣。
“講。”
“前線巴特爾部已與沈慶大軍在饅頭峰對峙,前軍已經互有摩擦。”
拓跋忽聞言反而舒了一口氣,隨之開口道:“重騎各將,率本部人馬前線支援。”
拓跋忽手下重甲全騎可謂不少,如今圍山卻是派不上用場,被點到的幾員大將心中都是長長松一口氣,隨之慶幸。
與敵人刀對刀鐵對鐵碰撞,不是他流血,就是我斷臂,贏了功利皆得,死了逑朝天,可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余下眾將皆是一臉羨慕,如若不退兵,他們還是要跟這些毒猴子周旋。
正當拓跋忽思考要不要退兵之時,海東青似箭般穿入大營,落在他肩上,拓跋忽一臉疑惑。
手中將早就備好的肉塊喂它吃下,將腿上小紙卸下,入目幾個字,
“弟安,兄不日親臨。”
“傳令!全軍整頓,催促糧草,此戰不勝不休!”
臺下眾將聞言心中一沉,但軍命不可違,紛紛抬手應允。
拓跋忽似笑非笑道:“哦?看來諸位都被打怕了,陛下不日親臨指揮,俺看,要不先退兵?”
原本臺下眾將灰敗的眼神瞬間清明起來,其中驚喜不溢于言表。
從拓跋離入戰開始,罕有敗績,乃是一軍之魂。
這一消息傳出去,原本就剩一口士氣的大營,瞬間又迸發出生機來,疲憊的兵甲收拾了器械,恢復了原本的肅穆。
“兄弟,撐住,大汗一來,一定能救下你們。”
原本已然絕望的傷兵也再次燃起希望,山上原本準備借勢偷襲的黎族山兵,看著再次戒嚴,士氣十足的軍營疑惑不解。
而山下的拓跋軍甲也不再議論退兵之事,反而紛紛討論,待到大汗至,攻下黎省該如何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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