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八寶粥。
沈新月艱難的吞咽了半小時，才勉強吃完。
中途她不說話，葉芷萌也不說，安靜的陪著。
沈新月吃完。
低垂著眼眸繼續沉默了一會兒：“我每分每秒都在后悔，后悔為什么要幫一個陌生的女人，為什么要圣母心泛濫，為什么……為什么沒強行把空空帶走，他那么小的孩子，有什么好尊重他的意愿的？帶走了，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之前和宋韻那邊對接的人，千叮萬囑過，這件事低調著來，不要宣揚出去。”葉芷萌垂下眼瞼，“我們憐憫宋韻的遭遇，對她施以援手是沒錯的，是宋家的人不聽話，給我們招惹來了禍根。”
沈新月指尖微微一顫，抬眼看向葉芷萌：“那你的意思是……不幫了嗎？”
“你覺得呢？”葉芷萌把問題又拋了回去。
“其實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沈新月眼眶又紅了起來，“可我知道，空空不會想我這樣做，之前他知道我要幫宋韻的時候，不知道多開心……”
葉芷萌看著她。
伸手過去，把手搭在她的手背上。
“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該恨誰，又該去找誰報仇！”
“不知道那就先不想了，待在這兒看劇、玩游戲、看小說，怎么擺爛怎么來，總會想明白的。”葉芷萌溫聲說道。
沈新月看向她，眼淚一直在眼眶里打轉。
李清塵見沈新月吃了東西，一顆懸著的心，多少是放了一些回去。
等他守著沈新月睡下后，就輕手輕腳的離開了房間。
厲行淵和葉芷萌都在客廳里。
李清塵臉上寫滿了抱歉：“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了。”
葉芷萌搖搖頭：“這里最不缺的就是房間，有什么好麻煩的，況且……幫助那個叫宋韻的，我也有份……”
“這件事沒有對錯，都是因果。”李清塵嘆息一聲。
“你們離開的時候，寺門口的鬧劇圍觀的人挺多的，現在網絡上已經鬧開了，微博那邊的熱搜我們壓了一下，但話題度上去之后，該沖上熱搜的還是會沖上熱搜。”
本來精神病殺死小孤兒的話題，就很抓眼球。
這小孤兒還是沈新月要領養的孩子。
這buff一層層的疊上去，熱度大得擋都擋不住。
“凌峰給我看了。”李清塵回答道，“不用破費壓著了，那女人不是想用輿論，倒逼寺里忍著空空被殺的痛，幫她女兒免費治療么？現在就讓她自食其果。”
互聯網是把雙刃劍。
你想用它當刀，就得做好控制不住，反被刺的準備。
“明白了。”葉芷萌點點頭。
“我這邊已經和公關部那邊打好了招呼，會封禁那些不利于沈小姐的評論。”厲行淵開口道。
“多謝。”
這種時候，李清塵真的非常感恩上天，在新月的生命中，安排了葉芷萌這個朋友的出現。
“你這兩天肯定也沒怎么合眼，去睡一覺吧。”葉芷萌溫和的說道。
“好，后面幾天就叨擾了。”
李清塵也不放心放沈新月自己在房里。
和葉芷萌夫婦說了兩句之后，就趕忙回房間去了。
“那個視頻我剛才也看了。”厲行淵眸光透著厭煩，“那個女人真壞頭了，最后還嫌她女兒殺了一個太少。”
“估計也就只能叫嚷這么一兩句了。”葉芷萌神色厭惡，“之后有的是好日子在等著她。”
“你們不打算處理她么？”厲行淵問。
“她現在已經被推到輿論的風口浪尖了，還有她那個女兒，治療結束后會送反回去，她得照顧一輩子。”葉芷萌語氣涼薄，“不需要我們處理，她自己會有報應。”
厲行淵半垂下眼瞼。
“不對。”
他心里冒出一個聲音來。
哪怕是那樣微小如塵埃的人，也能給沈新月這樣的人以重創。
如果她活著，心中含著仇恨，誰能說得準，她會不會像那個叫孫珍妮的蠢貨一樣反撲呢？
她們的命低賤。
如果他的妻子孩子，因為這么低賤的命，會多一份隱患和風險，就非常不值當。
只有死人才最安全。
死人最讓人放心。
“想什么呢？”葉芷萌在厲行淵跟前，打了個響指。
厲行淵回神，“在想后天幼幼的開學典禮，要穿什么衣服去。”
“什么時候需要你操心這個了？”葉芷萌的手，抵在他的后背上，又打了個哈欠，“困死了，睡覺！”
“嗯。”
厲行淵應聲。
和葉芷萌一起回了三樓的臥室。
而這個深夜。
輿論徹底在互聯網上，肆無忌憚的發酵開來。
沈新月她們走后。
周娟又在寺門口苦惱了一陣兒。
一直到寺里的和尚打電話報警，她才罵罵咧咧的穿上鞋子逃跑。
她身上本來也沒帶多少錢。
撒潑打滾的時候，不曉得兜里的錢掉哪兒去了。
只能步行走了很遠，找了一家25塊一晚上的床位招待所。
在寺門口鬧騰那么久。
她也覺得累了。
去公共澡堂洗了個澡，就上床上去躺了一會兒。
睡到十一二點鐘的時候，又被餓醒了。
外面好像是夜攤上在賣炒米粉，很香。
她看了看手機里面可憐的余額。
越發心疼，這兩趟來這黑心肝的寺廟，花掉的幾百塊。
但心疼歸心疼。
飯還是要吃的。
她罵罵咧咧的起身。
朝著外面走去。
“這女的也太不惡毒太不要臉了，她女兒殺了一個小孩兒，她居然還能這樣理直氣壯！！”
“因為是瘋子，所以不會被懲罰，她也跟著有恃無恐唄！”
“好奇，真希望老天爺下一道雷，劈死這個老妖婆！！”
“啊，真的好氣，她怎么有臉再跑到人家苦主家門口去鬧啊！這幾個小師父看著太可憐了，都快哭了，還要任由這個死婆娘罵！”
周娟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這個招待所便宜，來住的人可不少。
這會兒沒睡的，都在大廳坐著吹空調聊天。
周娟從樓上下來。
就立馬有人注意到了她。
“我尼瑪！”那人驚呼一聲，“這不是視頻里那個不要臉的瘋婆子嗎？”
眾人的視線，紛紛看了過來。
周娟渾身發毛。
“什么瘋婆子啊，你們認錯人了，認錯人了！”她說著，轉身就要往樓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