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距離寺廟雖然有一段距離。
但住在這里的很多人，都是去寺廟游玩會拜佛的香客。
老板娘和老板，每年初一十五都會去燒香，和寺里的和尚們都很熟悉。
空空是寺里最小的小和尚。
平時也幫著寺里跑跑腿。
他剛被送去寺廟那天，老板和老板娘正好去燒香。
兩口子結婚很多年，一直要不上孩子。
醫學求助了沒用，就把希望寄托在了玄學身上。
隔天，是老板娘去滬市，做第三次試管的日子。
看到空空時，見他胖胖的很健康可愛，知道他身世可憐沒了爸爸媽媽。
還和老公商量，如果這次還是沒成，就回來領養空空回去。
她老公也不舍得，老婆再經歷一次這樣的折磨。
本來就暗自打定主意，如果這一次還沒成，打死他，他也不搞第四次了。
老婆實在想要孩子，就領養一個。
原本兩夫婦都沒抱希望的第三次試管，最后是成了。
老板娘特別篤定，說是空空為她帶來了自己的孩子。
這些年來，對空空也是格外的照顧。
空空的死訊傳來的時候，她們夫婦壓根不相信。
急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正好看到，蓋著白布的空空被法醫帶走。
老板娘這幾天，眼淚都要流干了。
晚飯時，她看到了網上傳播出來的視頻。
氣得心口疼了一晚上。
剛好一會兒，一抬頭就看到了周娟。
“站住！”
老板娘一拍柜臺，然后朝著急切想上樓的周娟走去。
周娟下意識想跑。
可樓上有兩個男人正下來，堵住了她上去的路。
老板娘上前來，拽住周娟的胳膊，直接把她拽了回來，臉貼臉的那么一看，老板娘渾身都在抖：“好啊，還真是你個老虔婆啊！！”
周娟臉色慘白。
一邊掙扎，一邊驚恐的看向，對著自己指指點點，滿臉嫌惡的眾人。
“明知道你家的瘋子發病會傷人，為什么不把她看好啊？多小的孩子，就這樣葬送在你們這對黑心母女手上了，你一句對不起都沒有，把他的生命當做是螻蟻！！”
老板娘說著。
腦海里，全是空空嬌憨可愛的模樣。
顧不得其他那么多。
抬手就給了周娟一個大耳光：“你還我空空！還我空空！！”
老板聽到動靜出來，趕忙拉開自家老婆。
“你干嘛啊？”
“她！就是她！！”老板娘指著周娟，悲嘔的大哭起來，“害死空空的罪魁禍首就是她！”
老板驚愕的看向周娟。
周娟這會兒已經完全懵掉了。
“我們店小，不招待你這種人，立馬去收拾你的東西，滾出我們的店！”老板怒斥。
周娟緩了緩，那脾氣也立馬上來了。
“我交了錢了，你不想招待也得招待！不然我就去工商告你！”
老板冷笑：“你的所作所為，是個人看了都不齒，你要去告就去，大不了就是罰錢關店，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接待你！”
說話。
老板示意了一下服務生：“去把她的東西拿下來，扔出去！”
服務生也是義憤填膺的樣子。
立馬應聲就往樓上去了。
片刻后。
周娟，連帶著她的行李，全部被扔到了街上。
“黑心肝的毒婦，你下半輩子有的是報應等著！”老板娘站在門口，狠狠的往周娟身上啐了一口。
要是換了別的時候。
周娟怕是早就要爬起來，和老板娘撕吧起來了。
可現在……
招待所的幾扇大門大開著。
坐在里面的人，目光一致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們的眼中，無不充斥著憤怒。
周娟甚至懷疑，自己要是再不走，下一秒他們會不會齊齊出來群毆她一頓。
“你們給我等著！！”
周娟抓起自己的包，惡狠狠的放了一句狠話。
忙不迭的離開。
這邊算是旅游勝地。
這個點兒了，街上來往的人還不少。
周娟低著頭，躲躲閃閃的，生怕自己再被其他人認出來。
躲避間。
她耳邊，關于她和她女兒的交談，不絕于耳。
全是咒罵。
等到了沒什么人的角落，周娟哆嗦著拿出手機。
她不會玩微博，也不會用搜索引擎，但她很喜歡看短視頻。
剛點開某音。
她就看不到，自己的消息已經99+的提醒了。
周娟從前做夢都想，自己拍的短視頻能被更多的人看到。
可此時此刻。
她對這99+卻充滿了恐懼。
顫抖著手點開。
隨便掃一眼，就是刺眼的咒罵。
周娟的短視頻賬號，之前發的視頻都是，堅強的母親獨自照顧精神失常的女兒的內容。
其中包括了很多，她女兒發病時打她罵她的視頻。
每次發這種視頻，點贊和評論就很好。
而此時，這些視頻下面，那些同情和鼓勵周娟的評論都消失了。
“正常治療吃藥中，怎么會頻繁的有這種發病的反應？”
“剛剛翻看了她全部的短視頻內容，一年前她第一次發女兒病發動手打她的視頻，那個視頻小爆了。那之后，這樣的視頻就多起來了，合理懷疑為了獲取到更多的流量，這位母親存在故意刺激女兒發病，為她提供拍攝素材的可能。”
“天吶，如果她一直讓她女兒好好吃藥，控制好她的情緒，說不定她的病情不至于到現在殺人的地步！”
“有沒有人懂啊，這算不算虐待？”
“一邊恨這個瘋子恨得出血，一邊又同情她遇到這樣一個媽！”
周娟又急又氣。
哪怕這么多人罵她，到現在為止，周娟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
她甚至覺得，這些人都在曲解和冤枉她。
周娟索性一咬牙。
開了直播。
本來在她賬號這邊，就有很多人在罵。
她一開直播，立馬就來了好幾千人。
“嚯，老妖婆還敢開直播呢？剛剛看到實名區爆料，你被酒店趕出去啦？活該！”
“還小朋友的命！還小朋友一條命！”
“人家馬上就要被富豪收養，過上快樂無憂的人生了，全被你毀掉了！”
“你女兒的病，是被你虐待出來的吧？”
周娟臉漲得通紅。
“還命？我憑什么要還命？又不是我殺的！”
“你們知道什么就在這兒罵？明明是那個小和尚沒禮貌，先是看不起我們農村來的，之后又故意在食堂撞我女兒，這才激怒了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