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的院子里,樹依舊是樹。
只是院落里多了一個女人,使得沉悶的院落里,一下子就鮮活明亮了起來。
陸停舟坐在門檻上,一邊編著竹筐,一邊拿眼睛偷偷瞧那女人。
眉宇間有些熟悉,卻總不記得在哪里見過。
老黃狗也比之前更有了活力,每日都圍著院子轉,搖晃著短促而有力的尾巴。
至于女人,常常在樹下發呆,每天她都會穿過那片荊棘,去往河心打水。
一遍遍的灌溉這一棵樹。
她纖細的手掌,撫摸過樹干,她似乎能夠感受到這樹的心跳。
幾乎是下意識的呢喃。
“兒呀,兒呀。”
仙山下的河水,越發的湍急洶涌了。
金頂之上晴朗,氣氛卻壓抑。
渡厄元君,望著這一幕,面沉如水。
她想不到,那位從滄海盡頭來的女子,竟然和陸無生有這等淵源。
難怪他算不出陸無生的來歷,也算不到陸停舟的因果。
渡厄元君看向仙尊陳苦。
開口道。
“看來仙尊早就知道,玉君真仙和那家伙的淵源?”
“十萬真仙之祖,這等福緣,這等仙胎,怪不得你們這些人要這般算計。”
渡厄元君,微微嘆息,望向天外,那里云霧起伏,看不清晰。
陳苦微微搖頭。
“我也不知他竟然是玉君真仙的子嗣。”
“如今因果現,這倒是算的出緣由了。”
背著銅鐘的少年,掐指盤算。
“那陸停舟原來渡滄海和真仙結下因果,這才有了此子。”
“只不過,早了一千多年。”
仙尊苦笑搖頭,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
“看來你我都在這局中,陰陽紊亂,時光逆流。”
“這樣大的神通,當是困仙局。”
他目光灼灼看向山下。
“這周天的博弈,竟是一千多年后引起的風波。”
“人間在算計,天上在算計,我們這些逆道而行者也在算計。”
“這下大道可就真亂了,亂了,哈哈哈。”
陳苦仙尊大笑,他是歷經幾次大劫之人,深知道,只有諸天皆亂,萬事才有重來的機會。
渡厄元君細長的眸子微微瞇起,她不喜歡亂。
也不愿意見到亂,她相信天上的那些至尊也不希望見到這諸天大亂。
所以,才會用計讓她下界。
所以才有,金蟾偷了他的太上訣。
自己想要再當十萬年的元君,執掌元君府,就得全力以赴。
否則,那就是三蟬(蟾、蠶)歸位,自己身死道消。
想到這里渡厄元君,深深呼出一口氣。
“仙尊莫要得意,就算那陸家小兒能夠活過來。”
“可我這元君府,愛恨情仇,四方大陣,可不是凡人能破的!”
陳苦淡笑,看向山下。
“可凡間人,總有意想不到的存在。”
他目光如電,直落在山谷中,磨劍了數百年的林九川身上。
……
……
山谷之中,又是十年過去。
陸家院落里的樹被照料的十分茂盛。
那葉片如火,在陽光下一照便顯得血紅,上面的紋路好似筋脈,隱隱有血液流動的樣子。
唯有那女人,越發的消瘦了。
這十年,她幾乎將身上的血肉,都融入那泉水中,日夜澆灌。
閑暇時候,就盤桓于樹下,抬頭仰望,似乎在盼望著什么。
陸停舟時常問她。
你在等什么?
她只是笑笑說,她在等這大樹,結出果實。
陸停舟有些失落,在他看來,這棵樹是不會結果的,畢竟十年了,莫說果實,便是一朵花也不曾出現。
又是十年過去。
這些年,山谷里的老天魔已經可以背著爐火四處走動了。
他看起來,極為蒼老,如一個佝僂的老者,幾乎要被那火爐給生生鎮死了。
他常常在陸家的院子外,朝里面看。
批頭散發的他,好似一個瘦弱的老頭,望著那棵樹,眼睛里邊多了一絲光。
陸停舟有時候會招呼他,可老天魔從不說話。
只是看上一眼樹,便匆匆走了。
很快,三十年過去了。
這一日,山谷之中,書聲朗朗,紫氣東來。
一名書生,拖著一口棺材,出現在眾人眼前。
“哈哈哈哈,我成了,我成了!”
“學海無涯,我走到了盡頭,哪有什么循環無限的路,皆是妄想,皆是執念!”
“我已入圣境,已入圣境!”
那是賀知書,被困在無盡的圓環內已有百年,如今勘破迷途,一步踏出。
幾乎是頃刻間,掠過了彼岸!
仙山之上,渡厄元君瞪大了雙眼,震驚到了極點。
“不可能!”
“他如何能破我元君府的神通!”
“儒家之道,難不成真能與仙人之道比肩?”
她心頭狂跳,只覺得仙山之下那人,格外可怕。
要知曉她這神通,曾不知困死多少真仙,可如今凡間一人,竟只用了百余年,就輕易掙脫。
這等才情天賦,簡直可怕到了極點!
若是讓他一路登仙,抵達九天之上,怕是真要開辟出一方道統!
轟隆隆!
天穹震怒,似乎天外之人,也窺見了這一幕,無盡的紫氣涌入仙山,一席紫袍的賀知書,手持竹簡,站在仙山之下。
此時,他已經越過那河,真正的仙山,觸手可及!
“一步可登天否?”
賀知書背著手,目光入炬,朝著仙山一步踏出!
砰!
整座仙山都是一顫,似乎被撼動了一般。
渡厄元君,臉色微微一白,它這是仙山,可卻還算人間。
在人間的儒圣,幾乎代表了這個世界的最強,哪怕她是下界的上仙,也得避其鋒芒。
除非,她不顧大道反噬,強用仙法。
轟隆隆!
天雷陣陣,就當渡厄元君還在猶豫時,一道紫雷竟從天外墜下!
直朝著賀知書去!
那紫雷閃電,如狂蟒蛟龍,只一下就削去了賀知書大半的紫氣!
無數的浩然正氣,在頃刻消散,嚇得賀知書暴退。
指著天穹大罵。
“啊吔,哪個不要臉的龜孫?”
“等我殺上天去,必砍了你的狗頭!”
賀知書擼起袖子,頭頂還有一縷焦黑。
剛才那一縷閃電,差點就要了他的命,更是一下削去了他頭頂七成的祥瑞!
這令他氣急敗壞。
大大的掃了他的風頭,更傷了他的根基。
而仙山之上,渡厄元君面色凝重。
她還未出手,就有天外大能,忌憚這尊儒圣,拼著大道反噬的后果,也要降下仙雷,削去他七成祥瑞。
仙山下的這一尊,怕是要比自己想的更為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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