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 第五百七十八章冒險
  短短一句話,謝知非立刻就明白了徐念安對步六的恨,從何而來。

  十有八九是受他親人影響。

  “徐安死的時候,他兒子幾歲?”

  “不到三歲。”

  “所以將軍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

  “是。”

  “三歲看到老。將軍覺得他是硬骨頭,還是軟骨頭?”

  步六半晌沒吭聲。

  謝知非也不去催他,自顧自吃了一口菜。

  他今兒這一番話,不是隨口說的。

  那天和蔡四喝酒,他問起徐念安的事,蔡四一臉的不屑。

  說堂堂步六,怎么教養出那樣一個窩囊廢,刀子還沒割過去呢,就嗷嗷叫得不行了。

  真是慫貨一個!

  接著蔡四又像是隨口說了一句:

  不過再慫,也是步將軍的義子,這幾日給這小子送吃的人不少,多半是沖著他義父的面子去的吧。

  謝知非聽出一身的冷汗。

  錦衣衛府這個地方水很深,每個錦衣衛的背后都藏著人。

  指揮使馮長秀的背后是皇帝;

  南鎮撫司楊一杰的背后是漢王;

  北司蔡四的背后是太子,太孫,也有他。

  那么其他人呢?

  這些人里面,有沒有恨步六的人?有沒有眼饞步家軍的人?

  如果有,那么這個徐念安就是關鍵。

  這個節骨眼上,通過他的嘴,陷害一下步六,那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他是根軟骨頭。”

  不僅軟,還好吃懶做,花錢如流水,目無尊長,口出狂言……

  步六想著自己這條命是義兄給的,一直咬牙忍到了現在。

  謝知非替他把酒碗倒滿。

  “將軍,前幾日有人告訴我,最近去牢獄里看他的人不少。”

  一句話,讓步六全身的骨頭都繃緊了。

  “陛下每次出征都帶將軍,想來是將軍礙了有些人的眼。”

  謝知非舉起碗,和他碰了碰:“話說到這里,下面就是喝酒。”

  步六從一個普通的小兵,十幾年一步一步爬到現在的地位,想來也是個聰明人。

  聰明人說話,點到為止。

  “喝!”

  步六端起碗,強撐著笑:“說好不醉不歸的。”

  論酒量,謝知非遠遠不是步六的對手。

  但前面幾句話一說,步六心里藏著事,這酒就喝得有些力不從心。

  兩壇見底,兩人都有些微微的薄醉。

  ……

  漢王府。

  書房。

  “爹,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趙亦顯一拍桌子,恨恨道:“怎么都沒想到竟然半路殺出個謝知非,壞了我的好事。”

  漢王目光和董肖一碰,道:“顯兒,你先下去。”

  趙亦顯一看父親的神色,“爹,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我就是想讓爹做主帥,才攔住……”

  “你什么都沒有做錯。”

  漢王打斷他的話,“先下去,爹和伯仁聊些事。”

  “是!”

  書房的門開了,又合上。

  漢王目光一沉,“伯仁,這事你怎么看?”

  “王爺,這事確定了我從前的猜測,武安侯府和杜家的事,就是這個小子在中間使的壞。”

  董肖端起茶盅,慢慢送到嘴邊,掩住了唇邊一抹冷笑。

  放下茶盅,重新抬頭的那一刻,他已面目平靜。

  “這小子說話行事,看著和和氣氣,實際上又老練又狠辣,別說一個世子爺不是他的對手,就是十個也未必會是。”

  漢王一聽這話,里里外外都不舒坦。

  怎么著,一個兒子比不上,十個也比不上嗎?

  本王爺的種,有這么差嗎?

  董肖像是沒看到漢王的臉色,繼續往下分析。

  “王爺,他這一跪,跪了個一箭三雕。讓世子爺出丑是第一,讓赫昀對他死心塌地是第二;第三,也顯得他謝道之教子有方。”

  讓世子爺出丑,就是讓漢王出丑;

  赫昀死心塌地,就是武安侯死心塌地;

  至于謝道之這只老狐貍?

  看著哪邊都不沾,其實早就暗下站了隊。

  “王爺。”

  董肖輕輕嘆了口氣:“捫心自問,在這樁小事上,我都未必能有他處理的這么妥當,此人……有大才啊!”

  聽他這么一說,漢王眉眼間透出森冷的殺伐之氣。

  敲門聲打斷兩人說話。

  貼身侍衛推門而入,“王爺,剛剛傳來消息,謝三爺這會正在好漢樓和步六喝酒。”

  步六?

  漢王的眼皮突突跳起來。

  步六這人他太清楚了,就是個打起仗來不要命的主兒,而且還有勇有謀。

  因為這兩點,父皇這幾次的御駕親征,都帶著他。

  “王爺幾次三番想請步將軍喝酒,步將軍從來不應,謝三爺卻能和步將軍把酒言歡。”

  董肖上前一步,用極為嚴肅地聲音,一字一句:

  “三爺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厲害,太子用他穿針引線,穿起了武安侯府,朱家,步六,為日后登頂大位打下基礎。王爺啊,此人留不得啊!”

  是不能留了。

  漢王臉上露出些許猙獰。

  太子喜文,大多數的文官都是他的支持者;

  他長年跟著父皇南征北戰,混跡在各路武官之間,武官們大多數聽命于他。

  這是他為自己留的最后一手。

  就算父皇最后還是把皇位傳給了太子,他靠著這一手,也能把天給翻過來。

  如今太子的手伸到了他的地盤,還在他的地盤上興風作浪……

  “來人。”

  “王爺。”

  “立刻安排下去。”

  立刻?

  董肖忙攔道:“王爺,會不會太冒險?要不要再詳細計劃計劃?”

  漢王看著他,冷冷一笑:“伯仁難道忘了,本王一輩子圖謀的,便是冒險之事!”

  “富貴險中求。”

  董肖看著漢王,眉目間故意露出一點謙卑之色。

  “是伯仁太過小心了。”

  ……

  包房里,空酒壇東倒西歪,人也東倒西歪。

  謝知非舌頭都大了,一雙黑眸里都是水光,把步六這個粗人看得直咂嘴。

  “謝兄弟,你這臉真是……禍害!”

  會不會說話?

  “爹娘給的,你羨慕不來。”

  步六也是喝高了,“我羨慕個鬼啊,你這臉上了戰場,他媽的是要吃苦頭的。”

  “怎么?”

  謝知非聽得滿頭霧水:“他們還專挑長得好看的人打?”

  “長得好看,手上功夫就弱,那些狗日的韃靼人聰明著呢。”

  步六指著自己的臉。

  “從前也俊的,白白凈凈,大姑娘小媳婦賊喜歡,上了戰場,屎都給打出來,老將軍就罰我脫了衣服在太陽底下曬,曬了整整三個月,皮都脫了十八層。”

  “老將軍是誰?”

  “別打岔。”

  步六揮開他的手,低頭灌了幾口酒。

  “三個月以后,我照鏡子一看,差點沒暈過去,這鏡子里的黑鬼是誰啊?

  可上了戰場是真好用,往馬上一騎,跟個黑旋風李逵似的,誰看著都繞路走。”

  謝知非樂噴了。

  “敢情,敢情你們當兵打仗,也能用臉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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