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 第六百四十一章二虎
  “晏姑娘,我就只見過他三面,和他說過的話,加起來不會超過十句。”

  唐見溪:“但就這短短的三面告訴我,這人不是壞人,他做不出用巫術詛咒生父去死的事兒。”

  “因為他是你先生一生調教出來的弟子。”

  “是!他但凡能夠再狠絕一些,都走不到這個地步。”

  唐見溪:“褚言停曾和我說起過他,他說人如其名,先生賜下的字,就是他這個人,既能容人,也能容忍,當得一個仁字。”

  “那么……”

  晏三合:“你對巫咒案有什么看法?”

  “從前看不透,只覺得許多事情像蒙著一層紗,遮著一層霧,一年一年過去了,紗被風吹走了,霧被陽光照跑了……”

  唐見溪冷笑一聲。

  “就算沒有你們和我說朱旋久的事,沒有言停那幾份手稿,我也能悟出些道道來,無非就是八個字,里應外合,逼他造反。”

  里應外合,逼他造反——和小裴爺分析的一模一樣。

  但手稿?

  “唐見溪。”

  晏三合強忍住心中的激動,問道:“褚言停的手稿在哪里,我能不能看一看。”

  唐見溪從地上爬起來,走到那堆書前,彎腰把繩子解開來,在一本書的夾頁中,小心翼翼地抽出幾張紙。

  “不言,去把燈拿近點。”

  李不言取下墻壁上的油燈,放在晏三合身邊。

  晏三合接過紙,沒有急著去看,而是抬頭看著唐見溪,“你留著這些東西,不怕有一天……”

  “怕!”

  “為什么還留著?”

  “和晏姑娘非要解這個心魔,是一個道理。”

  明知不可為,而必須為之。

  看著唐見溪堅定的目光,一股說不出的情緒慢慢涌上晏三合的心口,以至于她靜了好一會,才就著油燈低頭看起來——

  元封三十一年;

  七月十二;

  今日一起床,右眼皮就開始跳,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我想著夜里的夢,去佛堂上了三柱清香。

  夢是關于林壁的。

  她自盡后,從來沒有入過我的夢,這是第一次。

  夢里,她著天青羅裙,眉目端秀,右手簪花而笑,一如九年前的模樣。

  我卻是老了。

  容與書房的隔間里,也有一間小佛堂。

  他說他這個身份,跟任何人袒露心聲,都是件致命的事,唯有跟菩薩說才最安全。

  我置這間佛堂,就是學他,心煩意亂的時候會來這里坐坐。

  佛堂里供著觀世音菩薩,金剛怒目,菩薩低眉,聽人說,菩薩能看見人世間的一切疾苦。

  既如此,她也應該能看到我的,看到容與的。

  先生走后,我進了詹事府,輔佐容與。

  我話很少,笑也不多。

  容與的話比我還少,臉上也再難有笑,他經常會在深夜把我叫去,君臣二人一壺酒,都無話,慢慢飲盡后散去。

  這是一個只有我能見到的沉默寡言的容與,在外人面前,他依舊是陛下寵愛的太子,是意氣風發的儲君。

  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他待人還是如從前一樣彬彬有禮,只是行事中多幾分殺伐和狠絕,據說太子府除了太子妃外,別的人都懼怕他。

  春闈一事后,他便開始著手調查幾位皇弟的底細,以及這些人的野心。

  陛下子嗣頗多,有野心的不少。

  尋常人家為了家產,還要爭上一爭,這天下的大位,滔天的權力,是個人都會動心。

  這是容與的一難,難在虎視眈眈的人太多,那些明面上的,明面下的,都死死的盯著那塊肥肉。

  容與的第二難,難在陛下的鐵腕和多疑。

  鐵腕治國,多疑治人。

  陛下的鐵腕已讓王侯將相、文武百官人人自危,生怕一句話說錯,就讓自個掉了腦袋。

  而“疑”若用在對付親生兒子身上,君臣也好,父子也好,只會越走越遠。

  如今陛下越發的老了,人一老,耳朵就軟,誰的話都會聽,唯獨聽不進容與的。

  容與說,那日陛下染了風寒,他在床前侍奉湯藥,陛下遲遲不肯張口,直到他親自嘗一口,陛下才張開嘴,他是不信我啊!

  我與他說:他不是不信你,他是誰都不信。

  我又與他說:殿下再隱忍些日子,就好了。

  是的,再忍些日子吧,太醫院打聽到的消息,現在只有百年以上的老參才對他有用。

  老參吊著將死的人,有功效。

  他已經活不了多久了。

  忍字頭上一把刀,這些年容與忍得很苦,膝蓋因為久跪的原因,一到陰天雨天就隱隱作痛。

  容與曾對我說:他最大的錯,是生得太早。

  為父的健康長壽,做兒子的羽翼漸豐,二虎相爭,必有一傷。

  若是晚生幾年,就不會這樣難了。

  我笑著寬慰他,欲帶其冠,必受其重,晚生幾年,也輪不到你做太子。

  容與沉默半晌,忽然說了一句:“也沒有人問過我,愿不愿意做太子。”

  三支清香燒到一半,其中一支忽的滅了。

  我心頭砰砰直跳,大感不妙,就在此時,侍從涼遷沖進來,說禁軍把太子府圍起來了。

  我嚇得魂飛魄散,趕緊穿上官跑,去詹事府打聽消息。

  趕到詹事府,有一半的同僚都已經到了,都惶惶不安為什么禁軍會圍太子府。

  詹事府都是太子黨,太子有事,誰都逃不了干系。

  為了活命,所有人都使出看家本事,托人到處打聽太子府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到了傍晚,終于有消息透出來,說是從太子府里挖出了巫咒娃娃,上面除了皇帝的生辰八字,還插著七根鋼針。

  我聽罷,只覺五雷轟頂也不過如此。

  詛咒天子,等同于謀逆。

  這是有人要置太子于死地啊。

  更巧合的是,陛下這幾日龍體欠安,已有兩日沒有上朝,可見有人在暗中謀算好了一切。

  詹事府沒有一個人相信太子會蠢到如此程度。

  左詹事韓明又任禮部侍郎,韓明打小便是太子侍讀,與太子一同長大,情分非比尋常。

  韓明最先恢復冷靜。

  他命所有人聯系各路人馬,明日上書為太子喊冤,自己前往孝賢皇后的娘家,尋求助力。

  沒有人敢懈怠,生死攸關的時候,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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