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 第六百四十七章是誰
  喝酒在老地方,規矩還是老規矩,一人一壇。

  兩壇喝完,都有些薄醉。

  步六看著謝知非,眼睛一眨不眨。

  謝知非被他看毛了,“步大哥,我臉上有什么不對嗎?”

  步六搖頭,“謝兄弟,今日兵部找我去了,陛下欽點我步家軍,三月后隨他出征。”

  料準了。

  謝知非端起碗,“步大哥,別的話沒有,祝你跟隨陛下建功立業,平安歸來。”

  步六哈哈一笑,仰頭把碗里的酒飲盡,接著又給兩人的碗里倒滿。

  “這一碗,我敬謝兄弟,一謝那日的救命之恩,二謝幫我查清了真兇。”

  謝知非:“步大哥客氣了,我也是為自己查。”

  步六身子往前湊了湊,目光里浸著些涼意,“那他到底是沖誰來的呢?”

  謝知非承著他的目光,不躲也不讓,“不管沖誰來的,結果都是要我們死。”

  步六無聲一笑,“所以謝兄弟讓朱青兄弟送訊來,是想讓我幫你報一報這仇?”

  謝知非靠近步六,耳語道:“我的仇,我來報。”

  步六喉間滑動,“人家是王爺,是皇親國戚,這仇要如何報?”

  “人不死,仇就在。”

  謝知非慢慢坐正了,“總有能報的一天。”

  “有志氣。”

  步六大喝一聲,“謝兄弟,為了這句話,咱們也要碰一個。”

  “干。”

  酒碗一碰,各自飲盡,醉意又濃了半分。

  步六手搭在謝知非的肩上,看似隨意道:“謝兄弟這一手好刀法,是跟誰學的?”

  “侍衛朱青,我的功夫都是他教我的。”

  “再無拜過別的師傅?”

  “沒有。”

  步六眼神微微一閃。

  為了查謝知非這個人,他暗中把謝家查了個底朝天,包括他身邊兩個貼身侍衛。

  朱青根本不用刀,只使劍。

  他在說謊。

  步六眼中薄薄一層冷意,“謝兄弟,步大哥有個不請之請。

  “只管說。”

  “能不能讓朱青把他的刀法教我幾招。”

  他嘆了口氣,“上回腹部中劍,元氣大傷,戰場上刀槍無眼,我步六上有老,下有小,還不想馬革裹尸。”

  “這……”謝知非拇指微摳。

  “謝兄弟為難就算了,我一看那刀法就很不一般,指不定是朱兄弟的獨門絕學,不外傳的。”

  這話說得,謝知非是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幾番思忖之下,他朗聲道:“確實是朱青的獨門絕學,不外傳,一會喝完酒,我和步大哥比劃比劃。”

  比劃,便是讓人偷個師。

  父親曾對他說過,鄭家刀法除了最后兩招不可教人外,余下的都可傳給他人。

  “好兄弟,來,哥哥敬你。”

  步六大喜過望,一連朝謝知非敬了三杯酒。

  ……

  一處空地,四下無人,正是比劃比劃的好地方。

  喝了酒,謝知非手里的刀都有些握不穩,步六幾招劃過來,他感覺到了不對。

  步六使的竟然也是鄭家刀。

  壞了。

  難不成他也學過?

  謝知非還沒來得及想好應對的辦法,后背忽然重重挨了一刀背,差點沒把他胃里的酒都拍出來。

  剛要還手,右腿重重挨了一刀背。

  這是傷腿,剛剛愈合好。

  謝知非疼得冷汗直往外冒:“步大哥,你這是……”

  話剛起了個頭,胸前又挨了一刀背。

  謝知非踉蹌往后退了數步,心里的那點不服輸連同酒氣,一起蹭蹭蹭往上躥,手里的刀也瞬間變得犀利起來。

  幾個回合下來,兩人都打紅了眼。

  忽然,步六一聲暴喝,刀一個拐彎,直奔謝知非的腦袋而去。

  遠處的朱青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三爺小心。”

  謝知非心神一凜,手上的長刀下意識往上一撥、一挑,反挑向步六的腦袋。

  步六早有防備,頭迅速一偏,但頸脖處還是被刀鋒刮傷,血流如注。

  這一幕,誰也預料不到。

  張奎飛奔過去,“老大!”

  “滾開!”

  步六一把將張奎揮開,臉色鐵青地走到謝知非面前,揪住他的衣襟,拖著他往遠處走。

  “老大?”

  “三爺?”

  步六一扭頭,兇神惡煞一般,“誰都不要跟過來,跟一個,我殺一個。”

  謝知非不明白這人受了什么刺激,“步將軍,你這是做什么,有話好好……”

  “你是誰?”

  步六把謝知非往地上狠狠一摔,自己撲過去,死死的壓著他,大掌掐住他的喉嚨。

  “我問你,你是誰?”

  “謝知非啊。”

  濃重的血色從步六的眼球里迸出來,謝知非聽到了他骨頭里發出的咯咯聲響。

  “步大哥……”

  一只鐵拳砸下來,擦著謝知非的耳邊落在地上,冰凍的地面被砸出一個坑。

  步六粗重地喘了幾口氣,神色像野獸一樣。

  “說,你到底是誰?為什么會使鄭家刀最后兩招絕殺?”

  謝知非的酒徹底醒了。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步六竟然知道鄭家刀最后兩招絕殺,更想不到,自己因為使了其中一招,露出了破綻。

  不對。

  上一回他們遇險時,他也使了這一招。

  所以,他今兒個約他喝酒,把他灌個半醉,然后誘著他過招,就是為了逼他說出真相?

  他娘的,瞧著是個武夫,實則心思比針還細,也難怪會得到陛下賞識。

  那么。

  說?

  還是不說?

  說,眼前的人可信不可信?會不會一轉身就賣了自己?這事的風險有多大?

  不說,這一關要怎么應付?

  沒辦法應付。

  他既然起疑心,肯定會查得清清楚楚,朱青根本不用刀。他剛剛套話的時候,自己又一次露出了破綻。

  沒辦法應付的后果是什么?

  是他好不容易和步六搭上的這根線,戛然而斷;

  不僅如此,步六還會防著他;

  甚至因為這個原因,他掉過頭去親近漢王;

  電光火石之間,謝知非瞬間做出了決定。

  他聲音低得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一樣,“今年的七月十五,你去了哪里?”

  步六的怒氣登了頂,這小子竟然還敢……質問他?

  “想知道我是誰,就老實回答。”

  嘿!

  這小子還占了上風!

  “鬼節,老子給大將軍燒紙去了。”

  果然是他!

  果然是他!

  那一堆祖父墳前的灰燼,是他留下的。

  “年年燒?”

  “清明燒,鬼節燒,年年燒。老子再不燒,這世上還有誰會替他們燒?”

  步六氣息越來越重,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說,你是鄭家什么人?”

  謝知非艱難的伸出手,勾住步六的頭,往下,再往下。

  直到步六的耳朵,貼著他的唇。

  他才輕輕開口。

  “我就是那個從生下來,就沒出過鄭家海棠院的小子——鄭淮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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