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 第七百九十七章七哥
  七哥沒有等到那一天。

  三個月后,他在一次押鏢的路上,被上百個山匪圍住,一劍穿心而死。

  沒有人知道,七哥死的前一天,她去七嫂房里說話,看到七嫂新做了一件花衣裳,那衣裳真漂亮啊,上面繡的都是花。

  七嫂見她眼神挪不開,就慫恿她試著穿了一下,還把她的人皮面具拿了下來。

  她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美得不成樣兒,夜里做夢都笑醒了。

  算命的沒有瞎說,如果她是個女子,韓家人必有血光之災。

  七哥死了。

  是她害死的,留下了七嫂和剛滿三歲的小侄兒。

  她親自把他背回了家,放在門板上,替他把身上的血漬一點一點擦干凈,換上了干凈的衣裳。

  爹中年喪子,悲痛欲絕,堡中的事情也不大管,亂象就是在那時候埋下的。

  她本該一刀殺了自己,可七嫂說,如果你死了,我們孤兒寡母的能依靠誰?

  她沒敢死。

  押鏢的人,每出一趟鏢之前,都會給家里人留下話。

  七哥那天的話,和從前并無兩樣——

  十二,家里就交給你了,好好照看著,哥很快就能回來。

  她沒能等到七哥回來;

  她把自己變成了七哥。

  照顧七嫂和小侄兒,成為爹的左臂右膀,最后在爹死后成為新一任的韓家當家人。

  她早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人皮面具下的那張臉,她連一眼都不想看到。

  每看一眼,都是在提醒她:你是個罪人。

  一晃三年,韓家在她手下蒸蒸日上;

  每年除夕祭祀,她看著七哥的牌位,都會在心里說一句:七哥,別擔心啊,我不難。

  但二十二歲的高齡,在外人眼里總要成家立業,她成不了家,只能躲一時,是一時。

  “實在不行,就娶我吧,至于孩子……”

  李不言想了想,“反正你家侄兒慢慢大了,將來韓家的家業總是要交到他手上的,你就說我不能生養,也能糊弄過去。”

  韓煦看她一眼:“剛剛在飯桌上,小裴爺看你的眼神不一般。”

  李不言哼哼:“就數你眼尖。”

  “剛剛你們走后,裴家的管事來了。”

  晏三合:“裴家幫小裴爺相中了一門親事。”

  李不言挑起一邊的眉毛:“晏三合,你這是打算做媒婆了?”

  “不是,我只是告訴你一聲。”

  “不用告訴。”

  李不言聲音倏地沉下來。

  “人生苦短,什么都能委屈,唯有心不能委屈。若有一天,裴笑能讓我朝也想,暮也想,我什么都不會管的,只會將他緊緊抓在手心。”

  “這話漂亮!”

  韓煦千年難得眼中露出一點笑,“晏三合,這一局,你輸了。”

  晏三合:“……”

  小裴爺,我也只能幫你到這里。

  ……

  韓煦的到來,讓別院氣氛除了低沉外,還多了一絲微妙。

  微妙在他和李不言的關系上。

  李不言散步,他跟在屁股后面;李不言練武,他在一旁喂招;李不言下廚,他就在灶堂里添火。

  主打一個陪伴。

  而李不言在韓煦面前,也常常流露出一副小女人的嬌媚神色。

  小裴爺肉眼可見的沉默下來。

  他常常一動不動地站在自己的院子里,聽著一墻之隔的熱鬧,一站就是半天。

  謝知非不敢看他眼底的情緒,只默默的準備了幾壇好酒,隨時陪他一醉方休。

  哪知等了幾天,沒有等來裴笑的買醉,倒等來他一句——

  鄭家的事情不能就這么僵著,你去和晏三合說說,想辦法設個局吧,把殺手捉住。

  謝知非看著他微尖的下巴,無聲點點頭。

  但是設局哪是那么容易的,晏三合和謝知非在書房里研究了好幾天,都沒想出個法子來。

  別院陷入絕境的同時,上至兵部,下至三大營所有將軍戰士,個個焦頭爛額。

  戰馬是什么?

  和糧食一樣,都是國本啊。

  步六著急上火,舌頭嘴角都潰爛了。

  按先帝的布局,這會他應該領兵,北上攻打韃靼。

  現在遲遲動不了身,戰機延誤是小事,萬一被韃靼窺見了真相,后果當真無法想象。

  太子趙亦時一連三天,被新帝叫到御書房里問話。

  最嚴重的一回,怒火沖天的新帝直接將奏章砸了過去。

  奏章的封頁劃過眼角,留下一道長長的紅印,初夏的天,趙亦時的心一點一點冷下來,冷得僵硬徹骨。

  沒有人會想到,此刻的官道上,有人風雨兼程,歸心似箭,已經一連跑死了三匹馬。

  更沒有人能料到,隨著他的回歸,四九城再無寧日。

  ……

  太康元年,四月二十八。

  五更不到。

  別院的門“砰砰砰”敲響。

  門外的朱青等了一會,見遲遲沒有人開門,索性一個躍身,翻過高墻,直奔內宅而去。

  片刻后,所有在睡夢里的人,聽到一聲大喊:

  “晏姑娘,三爺,小裴爺,我回來了,事情有眉目了。”

  廂房里的燈倏地亮起來,李不言提著燈籠走出來,第一眼,竟沒認出面前人是朱青。

  只見他胡子邋遢,嘴上全是被風吹裂的口子,衣裳破破爛爛,整個人像是從土里鉆出來的。

  “我這就給你弄熱水、弄吃的去。”

  “李姑娘別忙,給我喝口水就行了。”

  一開口,朱青的嗓子都是啞的,“事情緊急,我必須立刻和晏姑娘說。”

  “我在呢。”

  晏三合披衣走出來,“不言,把書房的燈點上,燒水煮茶,讓湯圓去廚房弄點吃的。”

  剛說完,謝知非和裴笑一前一后飛奔而來,后面跟著相互攙扶的丁一和黃芪。

  謝知非一看朱青的樣兒,心疼的不行,手輕輕捏上了他的后頸,“辛苦了。”

  朱青瞄了瞄丁一、黃芪,就知道他不在的這段時間,一定是發生了很多事。

  “爺,咱們說正事吧。”

  “走!”

  ……

  進到書房,朱青來不及等水開,直接拿起茶壺里隔了夜的冷茶,猛灌了幾口。

  放下茶壺,他從懷里掏出一枚玉扳指,往書案上一放。

  所有人一臉遲疑。

  謝知非:“這扳指怎么了?”

  朱青:“三爺,晏姑娘,你們仔細看這扳指上的雕花。”

  謝知非拿起扳指,看了幾眼,沒看出什么名堂來,趕緊遞給晏三合。

  晏三合只覺得這上面的雕花很眼熟,卻一時記不起來在哪里看過的,不由抬頭去看朱青。

  “晏姑娘忘了,北倉河。”

  北倉河?

  晏三合忽然變了臉色:“這上面雕的是木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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