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 第七百九十六章相中
  裴家相中的是國子監監主,大學士殷效的嫡女殷九齡。

  這姑娘長得端端莊莊,氣質出眾,打小跟著父親讀書,跟著母親管家理事,真正的大家閨秀。

  殷效就這一個女兒,想在身邊多留幾年,所以婚事才耽擱下來,否則哪輪到裴笑。

  裴笑匆匆走進堂屋。

  裴寓沖一旁的殷效介紹道:“這便是犬子,還不大成器。明亭,還不趕緊來見過你殷伯父。”

  裴笑硬著頭皮上前,作揖行禮。

  他本來長得就好,只因謝知非太過出眾,掩了他的光芒,單獨往那兒一站,小裴爺也很器宇軒昂。

  殷效手掌國子監,見多了各色各樣的青年才俊,眼前這一位,身相好,面相好,氣度好,很是入他的眼。

  殷效余光掃一眼長子殷淇。

  殷淇不動聲色的沖父親闔了下眼睛。

  身材長相倒還是其次,關鍵是裴家的門第,以及裴笑身后的那一位。

  如今,四九城誰不知道,僧錄司的小裴大人和太子殿下是至交好友。

  太子的端木宮,小裴大人進出自如的。

  殷家父子二人的動靜,瞞不過裴寓。

  裴寓一看有戲,言語中越發的與殷家親近起來,不知不覺就聊到了飯點。

  裴寓請殷家父子在偏廳用餐。

  一頓飯,賓客皆歡,唯有裴笑如坐針氈,神思跑得很遠。

  送走殷家父子,夫婦倆把兒子叫到跟前。

  季氏笑瞇瞇道:“那姑娘,娘已經幫你相看過了,模樣怪好看的,說話做事也極有分寸,將來娶進門,肯定是個賢惠的。”

  裴笑咬著牙,嗡聲道:“賢惠有什么用,又不是我喜歡的。”

  季氏沒聽清:“你說什么?”

  裴笑像咽苦藥一樣,“娘,我暫時還不想成親。”

  “不想成親你想干什么?”

  裴寓臉一沉,“想上天嗎?天上有哪個仙女在等著你呢?”

  天上沒有仙女,別院倒有一個。

  想著那一個,裴笑決定還是要把自己的心思和爹娘說一說,再不說,就真的來不及了。

  這時,卻聽爹輕輕嘆一聲:

  “兒子,你是裴家的嫡長子,將來是要繼承家業的,殷家這姑娘娶進門,你一輩子省心省力,你娘彎了十幾年的腰桿,也能挺起來。”

  這話,像把刀一樣戳進裴笑心口。

  娘的腰桿為什么十幾年挺不起來,是沒有生一個有醫術天賦的兒子。

  世醫之家,連看門的小廝都能簡單知道一些病癥,偏偏他這個嫡長子,一看醫書頭就痛,一聞草藥人就暈。

  娘因為這個事,背地里受了多少氣,流了多少淚,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兒子,等殷家姑娘進門,娘就把府里的管事大權交給她。”

  季氏笑得嘴都合不攏。

  “殷姑娘一懷孕,娘就讓她看醫書,咱們在娘胎里就開始培養,就不信還養不出個小醫仙來。

  我打聽過了,那殷家姑娘挺喜歡看醫書的,還能自己給自己把把脈呢。”

  裴笑看著娘眼睛里的光,什么話都咽了下去。

  世醫之家,一個不能學醫的男子,等同于廢物。

  廢物就得扔。

  他不僅沒被扔,還順風順水的長到現在,要什么有什么,他怎么舍得傷爹娘的心?

  ……

  別院里。

  韓煦看著面前的兩個人,四只眼,終于緩緩開口。

  “逼婚的人是我二叔,他說當家人無后,是大忌,萬一我有個三長兩短,韓家又要大亂一場。”

  她嗓音低沉,“其實這話是對的,只是落在我身上,怎么娶妻,又哪來的后?”

  她還在娘肚子里的時候,就有算命瞎子說——

  這胎若是男胎,韓家還有三十年的興盛;若是女胎,韓家必有血光之災。

  胎兒呱呱落地,是個女嬰。

  爹為了韓家,當場就要把她掐死,是七哥一把搶過了她,死死的護在懷里,苦苦哀求,才有了她這條小命。

  從此,她成了韓家的十二爺。

  韓家是個大族,爹是韓家堡的堡主,他上頭有三個兄弟,下頭也有三個兄弟。

  韓家堡的繼承人,不看嫡庶,只看本事。

  誰的本事大,誰就能做堡主。

  爹是嫡出,本事有三樣:一是手腳功夫厲害;二是為人處事玲瓏;三是兄弟朋友很多。

  爹有一妻三妾,七哥是爹的嫡長子,在族內排行第七,故稱七爺。

  她和七哥是一個娘肚子里出來的。

  七哥長她十歲。

  小時候爹忙著押鏢,娘忙著打理一大家族的事,誰也沒功夫管她,但七哥管。

  不僅管,還教她手腳功夫。

  別的事情,七哥都寵著她,順著好,只有練功這一樣,七哥比那教頭還要狠,稍稍偷一下懶,小鞭子就抽上來。

  抽完,七哥一邊替她擦藥,一邊心疼的直嘆氣。

  “十二啊,別怪七哥對你狠,你這輩子比別人更難些,哥不能護你一輩子,你得自個護著自個。”

  挨鞭子不疼,這話讓她疼。

  稍大一點,七哥就手把手教她學男人走路,男人說話,男人的神態舉止……

  可她的眼神總盯著人家姑娘看,姑娘的辮子好看,裙子好看,嘴上的胭脂更好看。

  她想問七哥,自己明明是個女兒身,怎么就非得做個男兒郎?

  可她不敢問。

  爹和娘都拿她不當回事,七哥給她最好的。

  問多了,七哥會傷心。

  漸漸的,她也就忘了自己到底是男是女。

  除了不能和七哥一樣站著撒尿,別的行為舉止,她和七哥幾乎一模一樣。

  所有人都夸她,韓家就數十二爺練功不怕苦,讀書不怕苦,將來一定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十五歲那年,她來了葵水。

  那一日,她永遠記得,是娘的五七。

  她看著褲襠里的血,以為自己得了什么絕癥,一邊抹淚,一邊和七哥說時,七哥的神色唰的一下變了。

  他沉默了足足小半盞茶,才嘆息道:“我家的十二啊,到底是長大了。”

  七哥叫來七嫂。

  七嫂震驚的同時,手把手教她要怎么處理,要注意些什么,也是從那天起,七哥把早就預備下的一方人皮面具,扔給了她。

  七哥還對她說,等他掌了家,就讓她恢復女兒身,堂堂正正嫁個好人家。

  什么血光之災,都是算命瞎子亂說的。

  到了那一天,他讓濟寧府最好的繡娘給她做嫁衣,嫁妝一定要沉甸甸的一百二十臺。

  最后七哥說,他要親自背著她上花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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