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點多，楊霖汗如雨下，終于來到石山中學門前。
瓜子雖然稀罕，但畢竟是零嘴，學校地段，無疑是最好的買方市場。
稍作休整，他找了條背靠胡同串子的路口蹲下。
將麻袋放在身后，同時眼神謹慎地觀察周圍環境。
雖說如今政策正在變化，但還沒到全國都放開的地步。
而他選的這個地方，也只為了方便一件事，那就是跑！
“鈴鈴鈴——”
放學鈴響起，大批學生一陣風似的跑出校門。
楊霖抓住機會，掏出那包試用品，向過往學生及家長兜售道：
“焦糖瓜子，新鮮味道，歡迎試吃，好吃不要票！”
“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全石山縣城僅此一家！”
他的聲音不算大，但足以引起過往之人的注意。
終于有一個牽著孩子的婦人駐足停下，看了眼他手里捧著的瓜子，蹙眉問道：“焦糖瓜子？難道不是干炒的？”
“姐，干炒的那叫原味，我這是家傳秘方獨制的口味，保準您喜歡。”
楊霖笑呵呵的說著，抓了幾個瓜子遞到她手中，“快嘗嘗。”
婦人半信半疑，輕輕一嗑，頓時眼前一亮！
“咦！你這個加糖了吧？”婦人驚喜地抿抿嘴唇，“確實比干炒的有滋味。”
“老板，你這個真的不要票？”
“不僅不要票，我只賣六毛一斤，兩斤少收您一毛錢，只要一塊一！”
“嘶......小兄弟你膽子挺大啊，賣的比公家便宜，還不要票，給姐拿一包！”
“得嘞，一包一斤，夠夠的！”楊霖立馬掏出一包交到婦人手上。
婦人掂量了一下，沒多猶豫，從荷包里掏出六毛付賬，隨即帶著孩子快速離開。
投機倒把，懲罰的不只有商販，買方同樣有責任。
但有了婦人帶頭，過路許多家長及學生，紛紛慷慨解囊，一時間，生意火爆的一塌糊涂。
供銷社一斤瓜子要七毛，還必須有票！
他這不僅不要票，多買還有優惠，加之口味新奇，打開受眾面，也合情合理。
不出半小時，瓜子全部售罄，但還有許多排隊的人在。
楊霖丟下一句明天不見不散后，便急匆匆拎著麻袋跑進了胡同串子。
直到個偏辟地，他才開始清點起手里的票子。
總共58塊2毛，都是單包購買！
刨除成本20，凈賺38塊2毛，將近翻了兩倍！
“得搞個自行車才行啊。”
除去學校地段，像公園，電影院這些場所，也是極佳的買方市場。
可那近百斤瓜子只在學校就售罄，妥妥的需求大于供給量。
楊霖邊想著，邊向供銷社走去。
家里的輔料以及鹽、紅糖都被用光了，得去采購一批才行。
主城區，供銷社前。
楊霖走近，但沒急著進去，掃視一圈后，目光定格在一個蹲在胡同拐角，左右瞻望如同小偷的漢子身上。
購買鹽、糖都需要票，有錢都沒用。
而老百姓每月能獲得的票據有限，所以就催生出了“票販子”這樣的職業。
他們游走在各大供銷社、糧站、國營飯店前，特征是帶著氈帽口罩，并不難認。
“哥們，給我來十斤糖票，十斤鹽票。”
楊霖走了過來，剛掏出錢準備付賬。
那票販子卻驚訝一聲：
“楊霖？！”
票販子拉下口罩，露出一張賊眉鼠眼的臉，是那趙百川。
楊霖一怔，“你也能做票販？”
對于趙百川，他絕對是最知根知底的人。
父母早死，加上好吃懶做，村里沒有一分地。
能夠活下來，多虧那偷雞摸狗的天賦技能。
“幫金爺跑跑腿，賺點零花。”趙百川瞄了眼他手里的錢：“咱可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賺錢你不帶我？”
金爺是縣城有名的混子，勢力極大。
“你先別廢話，把票給我。”楊霖催促著，對于他的事并不感興趣。
趙百川掏出兜里票據，抽出二十張，“鹽票一毛，糖票三毛，一張一斤，總共四塊！”
“給你。”
錢貨兩訖，楊霖轉身正準備進供銷社，卻被趙百川拉住：
“楊哥，親哥！這發財的事......”
“下次一定！”
楊霖瀟灑擺臂掙脫，一頭鉆了進去。
供銷社內，商品種類五花八門，價格而言也算便宜，但就是必須要票。
一斤鹽要一毛五，紅糖七毛八一斤，輔料八角、茴香一類的則不要票，價格在一分到五分不等。
最終花了十塊零五毛購齊了所有原料。
另外又多花兩塊，特意給宋映雪買了盒雪花膏。
出來的時候，他自動忽略了某人熾烈而渴望的眼神，直奔出城方向離開。
趙百川急得原地直跺腳，昨天斗雞狠賺的一幕還歷歷在目。
沒想到轉過天來，楊霖就又發了大財，這可讓他急得像那熱鍋上的螞蟻。
“我就不信了，哥們吃不上肉，還喝不上湯嗎？”
......
楊家集村，下鄉分配人員宿舍。
宋映雪頹廢地躺在炕上，一旁閨蜜孫淮茹則是唉聲嘆氣。
“小雪，你要實在不想，要不就算了？”
“雖然未婚失身的名聲難聽，但也總好過留在這個窮山村里一輩子種地！”
自昨日事發，雖談妥了娶親，但她回來后，就陷入了自閉，至今米水未進。
孫淮茹看的心疼，特意請假在宿舍里陪護，就怕她想不開做傻事。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緊接著，哐當一聲，房門被人踹開！
一個體型健碩，滿身酒氣的青壯，怨氣騰騰地闖了進來。
“賈柱，你大白天發什么瘋啊！”
孫淮茹被嚇了一跳，看清來人后，趕忙起身擋在宋映雪前邊。
“滾一邊去！”
賈柱一把將她推到一邊，直視宋映雪質問道：“你跟楊霖睡了？”
話音剛落，門外又進來六個男青壯，偷笑個不停。
他們都是三年前城里來的下鄉分配人員。
三年來，賈柱一直都在追求宋映雪，但一直未能如愿。
乍一聽說她失身，賈柱如同遭遇晴天霹靂！
面對質問，宋映雪抬起那張憔悴的臉，有氣無力道：“關你什么事？出去！”
賈柱一聽這話，怒眼圓睜，手背青筋暴起，上前朝著宋映雪的臉就是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