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被太平道的道士,趁著上香,請到后堂迷昏過去,非法拘禁至今,供這些道士們行樂。
這一下丑聞曝光,揚州再次轟動。
而又有一家道觀,被查出后堂竟然私藏金銀百萬!
這一數字,震驚大唐朝野。
雖然這家道觀拼命解釋,這是收集準備解付發往瀛洲的香火錢,但如此巨大的數額,顯然超過了免稅的供養田,還有香客們正常捐贈水平。
黃劭大筆一揮,直接以“數額巨大、來路可疑”沒收,押送朝廷,收繳國庫。
更有轟動全國者,搜查出道觀被妖族入侵,以剛剛滿月的小嬰兒,供奉給妖蠻吞噬的。
總之,藏污納垢,各種不堪。
揚州富庶,又人口眾多,加上有尊崇佛道的傳統,這種道觀佛寺不要太多。
橫豎此事已經揭開,黃劭索性來個火燒赤壁,一把扯/下了太平道的遮羞布。
后來,黃大人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不管是不是太平道,連全真教以至于佛門在揚州的道觀、寺院,都一并徹查。
揚州衙役、官兵,如狼似虎,沖入各處道觀寺院中,沖擊著這些神佛面紗籠罩下的“神圣之地”。
果然,道家藏污納垢,佛門屁/股之下也不干凈。
類似道門的污穢,不少寺院也有。
不是求財,就是貪色,不是謀反,就是害命。
為了修仙成佛,這些出世之人,竟然可以做到不顧良心、戕害百姓。
海量丑聞,狠狠沖擊著大唐乃至十國朝廷百姓的心理底線,一次次擊穿了他們承受力。
事情越鬧越大,連東吳、南越、大宋等地都開始查抄太平道的各處道觀,滌蕩道門之下的污垢。
杜預也想不到,因為自己的一首詩,竟然在東南沿海掀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滅佛毀道運動。
上千座道觀、寺院被查封,數萬天天不事生產、坐享其成還作威作福的道士、和尚,被趕出當地,失去騙人的根基。
這其中,太平道的勢力首當其沖,乃是風暴的核心。
太平道香火,永久腰斬。
天師孫恩,勃然大怒,以太平道之名向大唐朝廷告狀,要求朝廷嚴懲“毀仙謗道”、“天人共怒”的首惡——滁州秀才杜預,更要求大唐恢復太平道的各處道觀、供奉田和財產,乃至嚴懲揚州知府黃劭。
一向力挺道家的朝廷,這次卻出人意料,保持了沉默。
別說懲處杜預,根本沒有任何動作。
皇帝甚至在朝廷上,親手親書杜預的名言:“茍利天下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分送各位大學士、中樞宰輔、六部尚書、各地二品以上封疆大吏,對這句鎮國詩句,大為贊賞。
據說,孫恩為此勃然大怒,與大唐幾乎決裂。
后來,還是王太后下令,將揚州知府黃劭革職,以平息太平道的怒火。
黃大人雖然被太后貶官,卻在短短一個月后,左遷為大唐吏部左侍郎,乃是吏部二把手。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位置比起揚州知府,只好不差,更是肥缺。
太平道損失慘重,卻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暗暗咽下這口惡氣。
連揚州知府都革職了,而豪言壯語“茍利天下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的杜案首,卻毫發無損。
沒有幾個人知道,朝廷為何對杜預如此優渥?
王異寫給皇太后的猜測,是皇帝賜予杜預“便宜行事”的金牌,讓皇帝不忍心收拾杜預。
對此,皇太后只是微微一笑。
皇后喋喋不休:“那杜預真是膽大妄為,竟然敢與神仙為敵?太平道占據瀛洲,乃是海外仙門,神通廣大。杜預怎么敢的呀?”
“皇上也是,什么事都聽那狐媚子的。狐媚子勸他說,不要處罰杜預,他真的就不罰。可惡啊。”
“太后,您怎么就不管管?道門可是我大唐最大依仗之一啊。這跟天師鬧得這么僵,將來外敵入侵,可怎么是好?”
皇后挑撥離間,想要將武媚娘和杜預一網打盡。
皇太后冷冷道:“皇帝已經問過哀家。這,也是哀家的意思。”
“什么?”
皇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據她所知,皇太后是最信佛崇道之人。特別是道家,她簡直崇信到骨子里,每年都要捐獻大量供奉,連孫恩也來過皇宮數次,給皇太后祈福做法。
皇太后卻說,這次杜預掀起的毀仙謗道運動,皇帝默許,連她也默許?
這到底怎么回事?
“你可知道···”
皇太后冷笑道:“光是這次杜預毀仙謗道,給官家增加了多少收入?”
皇后:“???”
太后冷笑:“光是黃劭抄道觀,抄出來的金銀財寶,就達到三千萬兩。”
“絲··”
皇后倒吸冷氣,難以置信睜大眼睛:“三千萬?這么多?孫恩太貪了吧?我大唐一年財稅,也不過九千萬兩啊。”
“不錯。”
太后冷冷道:“這還沒算揚州查封了幾百家道觀,沒收回的土地、房產還有供奉田產,實際價值遠超過金銀。”
皇后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她真心想不到,一心清修、出世成仙的道門,竟然這么貪婪、有錢?
如此一來,這次毀仙謗道運動,竟然帶給大唐帝國超過半年賦稅?
原本被壓迫喘不過氣來的大唐,憑空多了一絲喘/息之機。
這些,竟然都是那杜預做的?
“杜預,在這次動手之前,已經想到這么深?”
皇后不服氣,冷哼道。
“你該好好讀書。”
皇太后嘆道:“杜預是否謀定后動,哀家不知道,但昔日數次滅佛滅道運動如何興起?”
“佛道,不可沒有。一來可抗衡妖魔,二來可引為外援,三來可麻/痹百姓。”
“但過猶不及。”
“佛道,不事生產,耗費財帛,特別是各路神仙修煉到極高境界,日常香火就不能滿足需求,便要索取肉身、生魂、氣運等事關國運之物。對任何朝廷都是極大威脅。”
“我朝尊崇佛道,已然引起朝野、百姓、讀書人極大不滿。”
“朝廷,早就在盤算該如何讓天師孫恩收斂、收手。”
“杜預這一步棋,雖然走的很險,但卻看地準才走的。”
“江南百姓,數年之內賦稅徭役壓力減輕不少。”
“杜預在朝野之中的呼聲和威望,更高了。”
“既然如此,更不能讓他坐大。”
皇后惡狠狠道。
“那才是蠢。”
太后漫不經心,把玩著一件溫潤如玉的文寶:“人家剛說了,茍利天下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詩句鎮國,文淵閣還列圣刊卷首語,這時候朝廷去殺他,等于授人以柄,引火燒身,百姓士人豈不罵死朝廷昏庸?”
“還是讓他死的無聲無息,不沾因果,才是最好。”
王太后笑得燦爛。
皇后不寒而栗,急忙拜服:“太后圣明。”
此時,杜預卻依舊在揚州,優哉游哉,暢游十里花場。
宋佳霖等人跟隨著他,一擲千金,好不瀟灑。
王異冷冷道:“你可知道,因你揭發了太平道玄劍的罪過,引發朝野震動,軒然大/波,天師孫恩恨你入骨,你又多了一個大敵!”
“你文位不過秀才,功名絲毫未取,卻敢毀僧謗道,四面樹敵。”
“你還如此悠哉,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王異嘲諷看著杜預,一臉不屑。
事實上,她確實不明白,杜預這是什么打法?
明明才情極高,秀才作出鎮國詩,可為大唐詩仙,卻毫無穩住發育的意思,懟天懟地懟神仙,什么朝廷黑暗、什么神佛欺世,什么都敢說,這樣的人注定走不遠。
哪怕你才情再高,也是無望。
杜預笑了笑,攬過王異香肩,一指天上明月:“王公子,六月揚州,煙霧彌漫,繁花似錦,那是賞不盡、看不透的陽春煙景啊!人生苦短,去日無多,我等豈可辜負這良辰美景?再說了··”
杜預嘴角微翹:“如今想要我命的人,不要太多,所謂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孫恩想要殺我,請后面排隊。或者干脆與安祿山、黃巢等大佬打一架,對了,還有你姑母老太后,贏了才夠資格來殺我呢。”
王異冷若冰霜,一閃身將杜預咸豬手閃開,冷哼道:“你敢妄議太后,對太后大不敬?小心我告官··”
杜預嘿嘿一笑。他明知道王異乃是奸細,為何還要讓她一路跟隨?
因杜預要通過王異,向太后方面釋/放信息。
他看出王異精明冷靜,乃是王家下一代最出色的女子,大有王太后王姪之風。
但王異有個致命缺點——她迷戀杜預詩詞。
這就好玩了。
杜預索性利益最大化,不斷以詩詞沖擊王異少女的心。
咳咳,這話說的有點那個。
但對于除了一張嘴、要啥沒啥的杜預,也只能靠這個辦法,平衡對沖王家的風險。
看著一臉憤怒,卻身體很誠實,始終不肯離開自己半步的王異,杜預嘴角微翹。
是時候,再沖擊王小妞一波了。
這一手,震撼小妞一整年。
“走,前面是揚州最有名的畫舫!不預約根本約不上!”
“今日,我便帶著大家,一起去畫舫,去二十四橋上轉轉。”
杜預絲毫不以為意,帶著眾人向畫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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