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至圣先師 > 第540章 策論,甲上!
  楊雄步步緊逼,氣勢熏灼道:“你不過是卑鄙小人,無父無母,本無令德,兼之僄狡鋒俠,好亂樂禍,擅長逞三尺不爛之舌,巧言亂德,惑亂人心,也配在我堂堂文壇泰斗面前,高談闊論,大言不慚,說什么【王胡為不法先王之法】?你這篇文章,狗屁不通,老夫一字不取!我判你落榜也!”

  他氣得拿起杜預的試卷,就要在上面大寫一個紅紅的x,再批上“落卷”,“永不敘用”幾個字。

  田洪鳳挺身而出,喝道:“楊雄!你身為朝廷欽差,鄉試主考官,竟然知法犯法?試卷必須圈封,不允許考官知道答題者身份姓名。朝廷律令不允許你當眾判卷,更不允許你直接看考生答案,因人設卷、看人下菜碟兒。你這是嚴重違反朝廷律令,我定要參你!這卷子,你無權判!”

  “嘿嘿,老夫是本科主考,你只是副主考。你哪怕日后參我,也是出了考場之后的事。老夫就黜落你這學生,你待如何?”

  楊雄被杜預氣得不輕,不管不顧,就要拿起杜預卷子批注!

  田洪鳳急眼。

  大唐鄉試,乃是主考官負責制。

  一旦主考官批注黜落,哪怕圣旨到了,都無法改變。

  杜預一旦【禮】黜落,便有一科不通過,想要中舉絕無可能,可以直接棄考出場了。

  要中舉,五科中最多只一科為丙,決不能為丁。

  其他科目還要全甲,方可。

  眼看楊雄就要不顧一切,毀了杜預鄉試,突然一道金光閃耀,皇帝溫和的聲音響起:“大唐滁州鄉試,主考楊雄、副主考田洪鳳,士子杜預接旨。”

  楊雄愣住了。

  他萬萬沒想到,竟然在這檔口,有圣旨到了!?

  哪怕用膝蓋想,他也知道,這圣旨只怕有利于杜預,不利于他。

  田洪鳳眼睛一亮,激動叫道:“圣旨到。臣,副主考田洪鳳接旨。”

  杜預也跪拜道:“學生杜預,接旨。”

  楊雄卻不管不顧,心一橫就要給杜預判“黜落”,造成既成事實。

  按照主考官負責制,他當場黜落的卷子,哪怕圣旨也無法更改。

  田洪鳳卻一眼識破了楊雄計策,喝道:“楊雄!身為主考官,難道你嫉賢妒能,連圣旨都不管不顧了嗎?你要公然抗旨不尊?如此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你若敢故意怠慢、拖延,不接圣旨,便是抗旨不尊。朝廷嚴查下來,你難辭其咎。”

  貢院,幾千雙眼睛眾目睽睽,聚焦在楊雄身上。

  楊雄被田洪鳳叫破,悻悻然只能跪地接旨。

  “臣,主考官楊雄,接旨。”

  畢竟有田洪鳳在,楊雄不敢真的抗旨不尊。

  那可是欺君之罪,滅族大罪。

  圣旨化為圣箋,沖天而起,皇帝溫和的聲音響起。

  “大唐士子杜預,滁州鄉試中作【上胡為不法先王之法】,被文淵閣評定為文成鎮三國。朕心甚慰。此文乃當世奇文,朕已令人刻石制碑,置于太極殿門口,時刻提醒文武百官和朕自己,故治國無法則亂,守法而弗變則悖,悖亂不可以持國。世易時移,變法宜矣。”

  “我泱泱巨唐,曾鼎盛一時,稱霸圣元,如今卻國事衰弱、備受欺凌,便是食古不化、抱殘守缺,不肯變革變法之故。遠有七十一圣王變法,近有大秦變法圖強而霸,我大唐身處四戰之地,群狼環伺、妖魔覬覦,又有什么理由不變法圖強?”

  “朕御賜【上胡為不法先王之法】,為滁州鄉試策論第一名,甲上等級!以表彰士子杜預建言獻策之才,公車上書之志,敢為天下先之勇,憂國憂民之情。”

  轟隆隆···

  天雷滾滾。

  楊雄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變幻莫測,精彩至極。

  他怎么也沒想到,事情竟然如此戲劇化?

  他拿主考官身份壓杜預,正得意洋洋給不及格,誰知人家杜預一篇文章做下來,直接文成鎮國,把皇帝圣旨都招來了!

  你想給差評?

  對不起,皇帝直接給甲上!

  就問你服不服?

  你若不服,那就是抗旨不尊,就是九族消消樂。

  楊雄氣得渾身發抖,卻萬般無奈,只能低下頭去,跪拜道:“臣,主考官、國子監祭酒楊雄,接旨。”

  他轉過頭去,充滿苦澀、不甘、憤懣,對杜預無可奈何道:“按照圣上旨意,你這篇【上胡為不法先王之法】,策論評為【甲上】。”

  考場沸騰了。

  趙明/慧振臂高呼:“十甲上!杜預已經十甲上了。”

  牛賀激動道:“十甲上案首,古來誰見過?”

  連考場外,還是童生的宋佳霖,聽到圣旨都兩眼冒光,歡呼雀躍:“杜預的頭銜,小三元,圣前童生,鎮國秀才,監國布衣,降魔除妖秀才,還要多一個【十甲上】!他自從科舉以來,每一科考試都甲上,從未失過手。這是何等妖孽?又是何等激動人心?”

  滁州百姓,人人稱頌。

  誰不希望,自己家鄉橫空出世杜預這樣的天才?

  傳奇!

  杜預的科舉之路,不僅充滿曲折、榮耀,更是傳奇。他創造了太多科舉前所未聞的第一、首個和記錄。

  滁州父老,喜笑顏開:“杜案首,又拿【甲上】了?”

  “還是皇上御口欽賜。這可是舉人試啊。竟然驚動了皇上!”

  “不光是杜案首,連我滁州都人人臉上有光。”

  “以后,還有誰敢看不起我滁州?文事不振?哈哈!”

  “依我看,杜預這次鄉試,穩了!”

  “小小鄉試,皇上都欽賜策論第一名,主考官還不明白圣意嗎?”

  幾家歡喜幾家愁。

  貢院內,寒門士子,都為杜預暗暗欣喜。

  楊雄眼神陰狠,心念電轉。

  “哼,策論第一就第一,甲上就甲上。”

  “他【書】交了白卷,只能不通過。這一點,連皇上也無法改變,無力改變。”

  “我就算按照規定取士,杜預也注定拿不到解元。”

  他沉聲道:“下一項,【樂】。”

  “先說好,【樂】不允許作詩,只許做符合古代禮樂的【圣人之樂】!”

  “圣人制禮樂,節欲安天下。”

  楊雄傲然道:“人之初,性本善。但受到物欲的誘/惑,被外境所同化,就會埋沒自性而窮極人的貪欲。于是就會產生違逆不順、巧詐虛偽之心;產生恣縱逸樂、犯上作亂之事,導致天下大亂,故圣人制禮作樂,以節度人的貪欲好惡。”

  “爾等也要體察圣人之心,做上古之禮樂,不許絲毫逾矩。”

  他斷喝一聲:“去吧!必須以圣人之言、上古禮樂,來制造禮樂,不允許有任何狂悖之詞、獨創之語。否則休怪本主考官鐵面無情!判你們丁!”

  他惡狠狠瞪了杜預一眼,毫不掩飾對杜預的敵意、蔑視。

  考場中,哀嚎四起。

  人人愁眉苦臉。

  因楊雄這次定下的規矩,與過去慣例截然不同。

  “啊?上古禮樂?”

  “這不對吧?我們過去的【樂】,主要是偏于應用的樂府詩啊?”

  “是啊,樂府詩只要做的夠好,什么題材都可以。”

  “上古禮樂,什么規矩?我都不知道啊?”

  “我們寒門士子,哪里學過什么上古禮樂?那都是高門貴族、大家門閥才有能力,聘請上古禮樂樂師演奏、教習的。”

  “完蛋。我等窮酸,只會吟誦詩句,并不會上古禮樂,沒聽過圣人之樂啊?”

  田洪鳳皺眉喝道:“楊大人,按照朝廷慣例——樂靠的是詩詞曲賦,考驗讀書人吟詩作賦、吟誦才氣能力。你卻將范圍限定在上古禮樂,這些寒門子弟根本沒機會接觸上古禮樂,又如何能考?這是剝奪普通讀書人科舉中榜的機會。”

  楊雄仰天冷笑,搖頭晃腦道:“先王之制禮樂,人為之節。衰麻哭泣,所以節喪紀也;鐘鼓干戚,所以和安樂也;婚姻冠笄,所以別男女也;射鄉食饗,所以正交接也。”

  他傲然睥睨杜預道:“這些寒門子弟,不懂禮儀、不懂禮樂,那便沒有辦法,只好落榜,而真正高貴的士族子弟,學習圣人之道,禮樂之法,憑本事高中。哪怕不公平,老夫也沒辦法。”

  寒門學子,氣得發抖。

  士族子弟,洋洋得意。

  “嘿,我從小就聽教習樂坊的禮樂。”

  “所謂鐘鳴鼎食之家,我家吃飯都要禮樂演奏。”

  “我爹帶我經常入宮,與宮廷樂師交流請教。”

  “我家就有一組規制最大編鐘,御賜祖傳的。十三個一組,我從小就學習編鐘禮樂。”

  王異面無表情,卻在號房內換了一身周朝樂師之裝束。

  這裝束一看就不同凡響。

  她頭戴獬豸冠,交領右衽,腰間系帶,在腰上還掛有玉制飾物,及地長裙,猶如一位周代的樂師。

  周代,是圣元十國分崩離析前的最后王朝,也是禮儀的巔峰。

  周代,音樂受到重視,有崇高/地位。周樂有大樂正、小樂正,下設大胥、小胥、大師、小師、瞽矇、眡瞭、典同、磬師、鐘師、笙師、镈師等,分工明確,各司其職,以六律、六同、五聲、八音、六舞、大合樂,以致鬼神,以和邦國,以諧萬民,以安賓客,以悅遠人,以作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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