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唐來軒從思緒當中回過神來，不過他感覺林然看出什么都不足為奇了。
只見林然打開抽屜，從里面找出了一個針線頭。
然后，對著地面上的銅銹邊緣刺了進去，在里面來回穿刺著，好像在挑什么東西。
沒過多久，真就挑了一根線頭出來！
唐蘭軒看的清清楚楚，也有些錯愕。
為什么在銅銹里面會有一根線頭？
林然把線頭捏在指尖，然后就像抽絲剝繭一樣，拉動著線頭。
唐來軒本來想提醒他注意安全，不過看到他這么專注的神情，也沒有打擾他。
在林然不斷的把線頭從銅銹當中扯出來，這根線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看起來有些像釣魚用的線，特別的堅韌。
一直抽離越來越長，粗略估計至少有兩三米了。
而且從銅銹里面抽出來，竟然沒有斷掉。
林然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拉力，這也就代表著線已經到盡頭了。
他稍微一用力，隨著“啪嗒”一聲脆響，一整塊銅銹直接從銅鏡上面剝離了下來，掉在白布上，然后就像餅干一樣碎裂開了。
唐蘭軒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自己的徒弟竟然像變魔術一樣，這么輕易的就將整塊銅銹剝離了下來。
隨著銅銹的消失，戰國楚式六山鏡整體的樣貌也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上面還有一些銅銹，林然說道：“這些應該是真正的銅銹了。”
唐蘭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有些愣神的站在原地。
林然笑著說道：“老師，你的這個好徒弟還真是夠陰險的，他故意把假的銅銹和真的銅銹混合在一起。”
他也在感慨自己運氣，一開始剝到的就是假銅銹。
“哈哈，你可真厲害。”唐蘭軒也不知道說什么，只得說出這一句夸獎的話，“你是怎么想到這一點的？”
“我之前就在猜測，這面銅鏡會不會..其實就是真品。”林然說道。
這句話一出口，唐蘭軒就好像被電擊了一般，筆直的站在原地。
嘴角一張一合，緩緩的說道：“什么？這是真品？”
“嗯。”林然點點頭。
這下輪到唐蘭軒感覺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用懵逼來形容再合適不過。
他完全想象不到，陳誠送給他的東西一開始自己認定是真品，后來寄信過來告訴他是贗品，完全把他玩弄于掌心。
要不是林然識破了這一點，或許這面擁有悠久歷史的銅鏡，在不久的將來就會被當做贗品銷毀。
“當然，我也不敢保證，就是真的，但是看得出來，陳誠他故意留下了破綻！”林然說道，他心里的困惑也消失了不少。
之所以說出剛才那番話，并不是他已經完成了銅鏡的鑒定工作，而是，他認為，陳誠會故意留下這根線，就是為了將來拿回銅鏡的時候，可以解除掉銅鏡表面的偽裝！
所以這銅鏡，是真品的概率，沒有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八十！
一直困擾唐蘭軒的難題，就這樣被林然識破了。
他站在原地，一下子還沒有反應過來。
見到自己徒弟一臉自信的表情，唐蘭軒有點忍不住了。
他微笑著對林然說道：“了不起，果然是青出于藍勝于藍！”
林然并沒有回應這句話，而是解釋道：“其實，我在一開始發現銅銹是假的時候，心里就有一個猜測。”
“花費大量的功夫做偽裝工作，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很顯然就是為了讓別人認為這是贗品，并且研究非常困難，讓人知難而退。”
“但是他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還真不清楚，只不過我相信，他肯定不會就這樣把東西收回去。”
“所以我便在強光下研究內部的結構，果然在凹槽當中，發現了這個線條。”
“這就是陳誠留下來清理銅銹的密門。”
林然是抱著做學術的心思把他的推斷思路告訴了唐蘭軒，后者更是驚訝無比。
唐蘭軒也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心中也有了同樣的想法。
“陳誠他是故意考驗我？”
“嗯。”林然點頭道，“老師你應該告訴過陳誠，不要被外界干擾自己的鑒定工作吧。”
“陳誠故意把真品戰國楚式六山鏡寄給您，然后又寫信給你告訴你這是贗品，實際上就是在踐行老師您的教誨。”
林然深吸一口氣，把銅鏡遞給唐蘭軒，讓他也看看。
唐蘭軒接過銅鏡，雙手都有些顫抖。
林然才繼續說道：“老師，我猜其實在寄銅鏡的時候，陳誠就已經產生了回到您身邊的想法，只不過他久久沒有得到回復，所以才會...”
林然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知道自己的老師肯定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如果沒有林然的幫忙，唐蘭軒絕對不可能想到這一點。
他的心里充滿了感慨：“陳誠，難道這是你給為師的考驗？”
可惜自己當時已經認定了他就是一個“贗品制造者”，沒有堅定自己的想法。
在林然的說辭下，他總算是想清楚了。
“林然，請你把陳誠帶來好嗎？我想當面和他說清楚。”
“不急。”林然說道，“剛才也不過是我的猜測而已，現在才是真正的鑒定工作的開始。”
在唐蘭軒看過銅鏡后，林然沒有和自己的老師客氣，伸手接唐蘭軒遞過來的戰國楚式六山鏡。
然后，從口袋里拿出了他一直攜帶的放大鏡，將臺燈的光線稍微調暗，開始了鑒定工作。
大部分的假銅銹已經清理完了，鏡面大致情況也很清晰，足夠鑒定其真偽了。
接下來，才是真正考驗陳誠的時候。
“師兄，可別讓我失望了。”林然看著桌上的銅鏡，眼神當中開始浮現出唐蘭軒和陳誠交流時的樣子。
唐蘭軒對于陳誠的印象顯然不是太好，但林然卻認為，唐蘭軒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
眼見不一定為實。
在流云寶市上，見到剛正不阿的陳誠，林然心里其實還是很有好感的。
他隱約覺得，事情可能不是這么簡單。
而答案，就在這面銅鏡上。深吸了一口氣，開始鑒賞起青銅古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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