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辯解，林然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
她是誰，完全不重要。
重要的是，今天她砸了眼前男人的東西，不想賠錢，只想逃走。
實在可悲又可恨。
可悲的是，看得出來她家境并不好。
可恨的是，自己的女兒都知道錯了，她還不如未成年人，連錢財都不舍得拿出來，不惜出賣自己的良心。
三十塊錢對于普通家庭來說也就是一個月的收入。
但既然是來撿漏的，要是連一點本錢都拿不出來，也被浪費時間了。
見林然不依不饒，中年女人開始聲淚俱下。
哭訴起自己家有多困難。
圍觀人群臉上的表情開始嚴肅，似乎有所感觸。
林然的笑卻沒有停止過。
現在知道哭窮了。
本來是因為害怕要賠很多錢，所以才哭窮，那還有情可原。
畢竟不是每個家庭都能隨隨便便拿出兩百塊錢，而且為一個破碎的古玩買單，一般人都不會做這種顯眼的事。
再加上林然的鑒定，她越發篤定破碎的文物不值錢。
借著圍觀的人變得更多，她索性連基本的賠償都不想給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圍觀群眾似乎特別吃道德綁架這一套。
不少人開始指指點點起來。
“算了吧，不就三十塊錢嗎？”
“老板都說算了，林小大家為什么還揪著不放？”
“該不會是他有錢分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
烏合之眾，議論紛紛。
林然聽到了這些話，但完全不為所動。
攤主也在背后低聲說道：“林小大家，要不這事就算了吧。”
“不行，做人一就是一。”林然挺直腰桿，走到了中年女人面前。
他的個子本來就很大，站在中年女人面前，把她給嚇到了。
不過仗著有這么多圍觀群眾，她知道林然肯定不會動手，也是對視了回去。
“想干嘛？”
林然早就被弄得不耐煩了，呵斥道：“是不是我不做鑒定，你就會乖乖賠錢？”
當時如果林然不做鑒定，按照攤主的說法，要她賠三十塊錢，她肯定二話不說。
那時候完全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如此潑辣和蠻橫。
現在，她知道了這就是一個高仿的瓷器，林然提出三十塊錢的私了條件。
她當然不愿意接受了。
“這不僅僅是瓷器的問題，還有你賠償他的精神損失。”林然嚴肅地說道，“你砸了別人爺爺傳下來的物品，賠償精神損失這個要求天經地義，你把錢賠了，事情就這么了。”
見林然堅持要她賠錢，女人知道自己說不過他，隨即將矛頭指向了攤主。
“你這個男人怎么這么惡心？哪假貨來賣也就算了。”
“你也知道我女兒才六歲，這么小的孩子，你竟然讓她拿著碗也不提醒，你自己說你是不是也有錯。”
“你。”攤主本來都想事情就這么算了，沒想到女人嘴這么毒，竟然還反咬到他身上了。
“我那么多客人，哪有空注意你女兒！再說這不是你該做的事嗎？”攤主一時腦子發熱，既然中年女人揪著他不放，他也不是個好惹的。
“三十塊對你來說根本不值錢，但對我來說，可是我們家一個月的生活費啊！”
說完，女人開始擦淚。
同時轉身對圍觀的人們說：“大伙評評理，是他賣假貨在先，而且我女兒也不是故意的。要我賠三十塊錢，這個林小大家，怎么這樣狠心？他怎么有資格被稱為小大家的？”
林然冷笑了起來。
果然無論是什么時候，人們都喜歡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
或許會有一種天生的優越感。
圍觀人群有人開口幫中年女人說話了。
“林小大家，我說句公道話。”
通常說出這句話，就代表根本不公道，要拉偏架了。
果然，人群里站出來一個老人，說道：“既然她們都道歉了，這件事就這么算了，你覺得好嗎？”
“算了？”林然笑著挑了挑眉毛，“老先生，你真是個大善人。”
老者笑呵呵地摸著自己的胡須，顯得有些自豪。
“哪里，我也不過是看得比年輕人遠一點罷了！”
林然只是吹捧一下，他還真蹬鼻子上臉了。
下一秒，林然話鋒一轉，道：“老先生，你看這攤主出來討生活也不容易，對嗎？”
“是啊！大家都有難處，相互體諒體諒才好。”老者想圓滑地把事情圓過去。
林然突然說道：“行，老先生，既然你這么善良，看你的條件也不錯，要不，你幫她把錢賠給了？”
剛才還慷慨直言的老者，立刻嚴肅了起來。
“林小大家，這件事和我又沒有關系，為何要我出錢？”
“你也知道和你沒關系啊，摔得又不是你的傳家寶。”林然笑道。
慷他人之慨很簡單，真要自己出錢就開始裝死。
林然還特意提高了音調，方便在場的人聽到。
頓時，周圍變得鴉雀無聲。
再也沒人站出來說要免除債務的事了，換任何一個人來，都不可能接受這結果。
林然繼續看著中年女人，說道：“你要是真的困難，你可以和攤主商量賠償金額，要不就法律，該賠多少賠多少。”
林然有一套自己的人生準則。
善良是其次，首要的是不違背自己的良心。
好人，從來都不應該被人道德綁架。
這群圍觀者，尤其是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的圍觀者，或許背后污穢不堪。
一個成年人，連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都做不到。
還指望她有什么責任感。
如果真的是沒錢，林然也可以幫她想辦法，而不是直接拒絕，還反咬他們一口。
今天，就要給她上一課。
頓時，市場上的氣氛僵住了。
女人猶豫了半天，說不出任何話。
看著懷里哭泣的小女孩，最終選擇了低下頭。
“對不起，我身上只有20塊錢。”
她知道再爭吵下去也沒意思。
林然直接從她手里拿起錢，把錢交給了攤主。
他說道：“她只能拿出這么多錢了，你自己決定要不要原諒她，如果覺得不甘心，可以走法律程序。”
這番話，不僅是說給攤主聽，而且是告訴中年女人。
他這么做的原因，就是要看看中年女人是否存在道德感。
“謝謝你啊！”攤主接過錢，由衷感謝林然。
中年女人也在交出賠償金后，默默地離開了。
鬧劇總算落幕，周圍的人群也四散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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