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地坐在車子里面，夜已經深了，外面一片漆黑，他開著車大燈。
雪依然沒停，雪花大到像鵝毛一樣，因為無風，所以在空中盤旋著落下。在車燈的照射下，它們像是開了慢鏡頭一樣。
慢慢地，前面的車窗上也落了一層，邵錦成打開雨刷器，雨刷器搖擺幾下，前面擋風玻璃，干凈了。
擋風玻璃明亮了，邵錦成的心依然不明亮。心好像是一片被霧氣籠罩著的沼澤地。
他不懂自己這是怎么了，今天的他，是第一次兇默默，也是第一次跟她撂這么長時間的黑臉。
此刻那些情書在他旁邊，好像是一群會叫囂的小惡魔，一直在他的耳邊聒噪叫囂著。
它們在喊什么，邵錦成聽不清楚，只覺得煩躁跟吵。
表面上看，邵錦成在靜靜地坐著車里，看著漫天的飛雪。但實際上，他的心情在翻江倒海。
像復盤今天為什么會情緒失控，但是他沒有頭緒。
也許，是老父親那種感覺吧，想砍了所有跟自己養大的女兒搭訕的男孩。自家的白菜，絕對不給豬拱。
邵錦成找到了‘原因’，同時告誡自己。默默已經到了年紀了，這種事情已經不可避免，下次如果再遇到這種情況。自己可以發飆，但是絕對不可以對著默默，不可以兇默默。
回憶著，后來默默開心地騎他送的自行車的樣子，小丫頭應該是沒有跟自己生氣的。
她沒跟自己生氣就好，自己下次會注意。
與此同時，陳默拿著書趴在窗戶邊，邊看雪邊寫作業。她當然沒有生邵錦成的氣，那一句輕飄飄的小訓斥，在她看來，都不算事，談何生氣。
邵錦成不知道此刻陳默的狀態，一切只能靠猜測，總之，她后來都很開心，應該是沒生氣的。
在車內坐了許久，邵錦成拎起袋子，開門下了車。
回到家里，爺爺屋子的燈依然還沒關。他拎著袋子，拿著車鑰匙，先去爺爺那邊跟他打招呼。
他隨著雪花一起進了屋子，邵光榮摘下老花鏡，放下手里的書。
“回來了，去默默那邊了？”
“是的，爺爺。”
“嗯，默默喜歡每年的第一場雪，下雪了應該去陪陪她。”
剛才邵錦成推門進屋的那一刻，邵光榮就察覺到了孫子的不對勁，他等了一會兒，坐在旁邊沙發上的孫子好像有點累，并沒有主動開口。
“你這袋子里面，裝的什么啊。”
邵錦成聽到爺爺問，俯身把袋子遞到爺爺身邊，“您看看吧。”
邵光榮打開袋子，“信？這么多信。”他拿起一封，仔細看了看，隨即笑了，扔了回去。
“我們家默默長大了啊，再不是那個抱在懷里的兩歲小嬰兒了，都開始收男生的情書了。”
說完的邵光榮，看著無言的孫子，笑得更開心了，“你是因為這事，不高興呢？”
邵錦成坦白地點點頭。
“你呀，就是遇到陳默的時候，她太小了，從小看著她長大，感情太深了。但是你要知道，孩子嘛，都會長大的，她會開始有自己的世界，自己的感情，以后會有自己的家庭，這些事，你以后慢慢地都要開始適應。默默不是你的玩具，不可以耍小孩子脾氣，霸占著玩具的。”
邵錦成看了爺爺一眼，雖然爺爺的比喻有些赤裸。但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對，霸占，自己對于陳默的感情，確實可以用霸占來形容。
“爺爺，這個事不說了，您說的道理我都懂。今天她放學我去接她，遇到了一個男生對她動手動腳。”
“嗯？”本來高高興興的，沒有因為陳默收到情書就不開心的邵光榮，聽到這句，眼睛就瞇起來了。“你繼續說，仔仔細細地講。”
邵錦成把晚上的事，原原本本跟邵光榮說了一遍。
“爺爺，默默擔心對方突然找上門。怕你不知情，再讓你擔心，所以想著讓我提前告訴你一聲。”
“嗯，這丫頭，對我一向心細。”邵光榮的聲音聽著毫無波瀾。
“爺爺，我把他揍得不輕，那耳光我可是掄圓了胳膊扇的。現在我的手心一按還疼呢，我不信他不腦震蕩。所以，您。。。”
“好，我知道。時間很晚了，快去休息吧，明天在家吃早飯嗎？”
“不吃了爺爺，明天早上，我要早點出門，去周邊市談點事。”
“好，去休息吧。”
邵錦成看了爺爺一眼，拎著那袋子情書起身出門了。
爺爺對于這件事沒多說什么，但是他可太了解爺爺了，這件事在爺爺這里，絕對是沒過去。邵錦成知道陳默在爺爺心中的分量，恐怕，對方是要付出點什么了。
這以后的事，就不歸邵錦成管了，他回到自己房間。那袋子情書，他直接扔到角落的抽屜里面，起身后，又伸腳踹了一腳那個抽屜，“哼，本來是要直接扔你們進垃圾桶的，但是想著默默可能不開心，你們才有了這個地方，好好呆著吧你們。”
邵錦成瞪了一眼，轉身去洗漱休息。
——
翌日，劉勝利早上去看了在醫院的兒子，準時來到辦公室。
開過了早會之后，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秘書給他泡的茶水，剛剛到了能入口的溫度，“你以后早點來，茶水早點泡上，不然我這開完會口干舌燥的，一口水都喝不到嘴里。”
“好的劉局，對不起。”
劉勝利心情不好，面對秘書的道歉，他跟沒聽見一樣。
秘書被晾在一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找人，去我兒子學校找他們班主任，問問他們班有個叫陳默的，她家里是做什么的，家庭關系成員之類的，回來告訴我。”
“好的，劉局。”
“算了，別找別人，你現在就去，親自去一趟。”
“好的，劉局。”
劉勝利揮揮手，示意秘書走吧。
不等秘書抬腿呢，三臺軍用吉普，開進大院。劉勝利的辦公室就在一樓，看整個院子看得非常清楚。
“劉局，您看。”
劉勝利放下茶杯，回頭一看，“嗯？快點跟我出去看看去。”
在這個城市出行，一次性有三臺軍用吉普的，用他的屁股想都知道不是自己能怠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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