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廟門前,林婉兒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林婉兒捂著胸口,心臟仍舊跳的很快,撲通撲通個不停,白玉般的臉頰上還有著幾分尚未褪去的霞紅,不時便彎起嘴角,露出幾分癡癡的笑容。

  那丫鬟心頭有些納悶的看著林婉兒,忍不住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怎么感覺一會沒見,小姐就像是中了邪似的。

  林婉兒聞言,表情一怔,忙抬起頭,微笑道:“沒事。”

  “小姐你還笑,每次出來都到處跑,可嚇死我了!”

  丫鬟有些小埋怨。

  林婉兒換了個坐姿,眼神有些飄忽的解釋道:“能夠出來,自然高興,總比天天待在房間里頭喝藥強。”

  丫鬟輕嘆道:“御醫說了,你這病啊,不能吹風。”

  林婉兒伸開手,在原地簡單轉了轉,好像在展示什么一般,高興的說道:“哪有,我這不是一點事都沒有嗎?你沒發現,這么久我都沒咳了嗎?”

  察覺到自己體內那股依舊還在緩緩流動的暖流,她心中便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和平和。

  臉上的笑容也愈發的明媚了起來。

  那丫鬟看著自家小姐罕見的小兒女姿態,倒也沒有再說些什么,只是心中還是不免有些難過。

  自家小姐這么好的人兒,為什么要受這樣的病痛折磨。

  唉。

  林婉兒自是不知道自家丫鬟的嘆息,只是在這一刻,她發現自己突然之間,對未來多了幾分不曾有過的憧憬。

  對于來日可能的重逢,有了一絲不曾有過的期待。

  李高明!

  她心頭默默的念了念這個名字,想起他吃下自己雞腿的模樣,不由得噗嗤一聲又笑了起來,臉頰上那抹淡淡的霞紅也又濃了許多。

  等范閑腳步略有些急促的跑出了這個在他看來有些古古怪怪的慶廟時,便只看見了一群侍衛中,方才那個與他交過一次手的中年男子的背影。

  等他回到自己的馬車,候公公早已經等候多時了。

  他帶著幾分疑惑和滿肚子的莫名其妙安靜的上了馬車,那候公公也不多說,架著馬車便向著范府駛去。

  另一邊,宮典帶人在前開路。

  “都讓開,清街!”

  “讓開讓開!”

  很快,前方道路一應行人便盡數被清掃至遠處。

  他這才高喝一聲:“起駕!”引導著兩輛馬車緩緩向前行駛。

  而他此刻的心情卻著實有些沉重。

  一個不知名少年突然穿過了他屬下侍衛的封鎖,這對于他來說,是一個極其嚴重的失職。

  雖然沒有對陛下的安危造成影響,可若是論起罪來,便是奪了他的職位,也絲毫不為過。

  沉默了片刻,他策馬來到第一輛馬車的旁邊,沉聲道:“陛下,今日祭廟,那少年突然而至,是臣失職,請陛下降罪。”

  他覺得自己還是主動點好,若是真等陛下發怒,便難以挽回了。

  馬車內,一道略顯厚重的聲音緩緩響起。

  “今日祭廟,未見波瀾,你已經有功了。”

  宮典卻是有些慚愧道:“今日祭廟,雖未外宣,但慶廟周邊自有禁軍守護森嚴,那少年可以輕松闖過重重暗哨,怕其中必有蹊蹺,臣懇請自上而下徹查禁軍。”

  馬車內,慶帝面容平靜如水,不起波瀾,這是他安排的事情,根本不存在所謂的蹊蹺,自然也無需徹查禁軍。

  所以,他沒有任何回應,而是轉而問道:“你和他對了一掌?”

  宮典微微一愣,道:“是。”

  他不明白,禁軍的問題不查,區區一個少年竟能引起慶帝的興趣?

  說來,今日陛下專門發話讓那少年入偏殿祭廟,本就已經令他有些驚訝。

  陛下,對于這少年的關注,似乎有些過高了。

  馬車內,慶帝接著問道:“怎樣?”

  宮典簡單評論道:“這般年紀有此內功,也算不凡。”但他關注的問題還是禁軍,故而又道:“陛下,今日有如此大的疏漏,禁軍那邊還是查一下。”

  慶帝淡淡道:“不用了。”

  宮典張了張口,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他沒有權利質疑陛下的決定。

  不論這個決定在他看來是否正確。

  一行又走了一陣,忽的有一個年紀不大的公公騎著快馬飛速趕了過來。

  宮典第一時間下命道:“攔下!”

  剎那間,一種侍衛拔刀上前,形成了一個極其完美的刀陣。

  那公公到了近前,直接下了馬,倒也并不畏懼面前正對著他的一把把兵器,語氣略有些急促的說道:“奴才有要事需要告知陛下。”

  馬車內,慶帝的聲音響起。

  “讓他過來。”

  “是!”宮典應了一聲,隨即高喝道:“放行!”

  一眾侍衛當即讓開了一條道來,那公公便快步而過,跪在了馬車前。

  馬車內,慶帝略有些疑惑的聲音響起。

  “怎么是你,何將軍呢?”

  那公公顫聲道:“陛下,入城道內,本準備攔路的后宮侍女不見了,那邊的禁軍也都紛紛昏迷,至今未醒,包括何將軍,奴才發現之后,這才連忙過來稟告陛下。”

  話落,馬車內一片沉默。

  然而若是有人能夠掀開車簾,便能夠看到慶帝那霎時間變得無比陰沉的臉色。

  是誰暗中插了一手?

  監察院?還是說,太子?

  監察院有能力做到這些,而太子近來看似安分,但他仍舊清晰的記得,一年前那股暗地里將數十位世家豪強所聚集的好手盡數殲滅的事情。

  以太子手上隱藏的那股力量,同樣也能做到這一點。

  這些宮女哪怕只剩下尸體,也同樣是他敲打李云睿的證據,可如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又算怎么回事?

  良久,慶帝緩緩道:“知道了,退下吧。”

  那公公起身,悄悄松了一口氣,轉身便走。

  事情沒有辦好,若是慶帝遷怒于他,可沒什么好下場。

  如今看來,倒是逃過一劫。

  后方的馬車上,那丫鬟將偷偷掀起的窗簾放下,小聲道:“怎么突然來了個太監,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見沒人回應,她這才注意到,自己小姐又開始在那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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