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的聲音有著真氣加持,自然非同一般,不過隨著時間過去,也漸漸淡了下去,一眾憋了一肚子氣的才子們早已經打好了腹稿,準備開噴。

  然而,李承乾卻根本不給他們機會,又一次開口。

  他站在場中,冷眸如電般掃過眾人,沉聲道:“爾等好稱國之棟梁,我且問,邊軍將士浴血奮戰之際,你們可有令其兵甲更利,體魄更強,征伐更盛的能耐?”

  這一問,在場之人自然是答不上來的,但在他們看來,兵甲更利乃是工匠之責,體魄更強乃是兵卒自身訓練影響,征伐更盛乃是統兵大將之職,與他們何干?

  但他們是看過三國演義的,其中被無數文人視作偶像的諸葛亮,絕對滿足這三點。

  雖然說,那是小說人物,可他們細細思量一番,身為文人,想要做到這些,雖然難,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們自然不會承認自己是廢物,所這話還當真不好反駁。

  話音未落,李承乾又開口問道:“慶國大江年年決堤,無數百姓流離失所,爾等既然自稱國之棟梁,可有良策應對?整日流連于詩會?難道便是爾等的報國利民之心?”

  有文人有話說了,這決堤之事分明是河運衙門的事情,是朝廷需要考慮的東西,與他們讀書人何干?

  但這畢竟關乎民生疾苦,哪怕是為了維持自己憂國憂民的形象,他們也絕不會在此事上強作辯駁。

  當然,主要是此刻他們根本沒有機會辯駁。

  一位大宗師級別的武者開口說話,真氣流轉之間,說上一句聲如洪鐘,狀若雷霆也不為過,他們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哪有開口說話的能力?

  倒是二皇子李承澤面色微動,這番話看起來可不像是一位武者能夠說得出口的。

  李承乾又想起一件事,面色冷了幾分,冷聲道:“我聽說太子在建州,青州等貧瘠之地建了義學,免費為十三歲以下孩童啟蒙,開辦至今,塾師人數一直未曾招滿,都說商人重利輕別離,爾等讀書人才當真是涼薄寡義之輩。

  除了攀高結貴,一無是處。

  說爾等是一群廢物,都算是高看了爾等!”

  其實這最后一個問題,他多少帶點私人恩怨了,不過他話音落下,哪怕已經歸于平靜,也半晌無人回應。

  這當然不是說眾人都服了。

  這種事情,就算是表面服氣,那心里也是絕不服氣的。

  哪怕當真就是無德無才,不忠不義之人,也絕對不會開口承認。

  這會沉默,有部分人是因為面皮薄,被說的有些羞慚,選擇了沉默。

  但不少卻是在觀望,擔心自己一開口,李承乾又一次不講武德的強行壓下他們的聲音,給他們來個物理性禁言。

  見李承乾似乎當真沒有繼續說話的欲望了,賀宗緯帶著幾分算不上自然的笑意道:“閣下此言差矣,我慶國文人,各有各的職司,怎可一概而論?邊軍和堤壩一事不提,單單這建州,青州義學之事,我卻不得不說上幾句。”

  他先是對首位的太子拜了拜,道:“太子仁德,我等自然心向往之,可所謂父母在,不遠游,我等雖有拳拳之心,可與親人相伴,卻也是人之常情,怎能算得上涼薄寡義四字?”

  李承乾耐著性子聽他說完,淡淡道:“說完了?”

  賀宗緯一愣,還以為李承乾被他說服了,當即道:“差不多,閣下覺得我此言可有道理?”

  “道理?狗屁不通!”李承乾面無表情的說道。

  這種討論,很難分得出對錯,不同的立場就有不同的解釋。

  就連賣國賊都能推脫說是當年國家不行,對不起他,他帶人屠戮自己的同胞也是被別人逼的。

  所以,很多時候,他不喜歡耍嘴皮子功夫。

  比如現在。

  話音落下,他隨后一甩,袖袍一揮,一股勁氣落在賀宗緯的胸口。

  賀宗緯當場飛了出去,砸落在了后方的書架上,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木塊。

  “你,你,你,你怎么敢在此地逞兇!”郭保坤嘴唇顫抖的呵斥道。

  “那便送你去陪他!”

  李承乾又是一揮,哐當一聲,郭保坤便步了賀宗緯的后塵。

  李弘成大怒,道:“你太放肆了,來人!”

  話落,靖王府的侍衛哐哐哐的向這里匯聚,將李承乾團團圍在了中央。

  見到這一幕,藤子京面色發苦,自己這個雇主當真是一點不按套路出牌。

  膽子大的可怕。

  當然,他還是準備履行自己護衛的職責,至少,要和雇主并肩作戰,才能體現出他起碼的職業素養。

  這時,范若若忽的從不遠處那層層白色縵紗下沖了出來,擋在了李承乾的身前,對著李弘成道:“世子殿下,這不過是幾人之間的糾紛,如何需要鬧到這個份上?還請殿下息怒!”

  李弘成見狀,當即道:“都先退下,別傷了人!”

  說罷,他對著范若若道:“若若妹妹何至于此?你我兩家交好多年,難道要為了此人落個彼此對立的下場嗎?

  他今日在我府中傷人,我若不給出一個交代,我靖王府今后又該如何在京都立足?”

  范若若神情焦急,還要再說,忽的,李承乾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將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李弘成,道:“所以,你要為了兩個廢物,向我出手?無妨,只要你付得起這份代價,我也想掂量掂量,這靖王府的分量!”

  李弘成面色微變,心頭下意識的生出了一股莫大的壓力。

  李承乾面上的平靜和從容讓他越發的沒底。

  一時間,他竟有些進退兩難之感。

  暗暗看了一眼太子,那一副事不關己的淡定模樣,顯然是指望不上。

  他只能將目光看向二皇子李承澤,希望能夠得到一點回應。

  李承澤對于李承乾是有想法的,他無比迫切的希望自己能有一位大宗師作為助力。

  而且,李弘成畢竟是他的人,他們私交也一向極好。

  所以,他沉吟了片刻,忽的輕輕鼓起掌來。

  啪!啪!啪!

  “閣下三問發人深省,我佩服之至,既然閣下認為此地文人無用,正好,我等以武會友也是無妨。”

  他看了一眼李弘成,道:“還不讓你的人退下,平白煞了風景。”

  李弘成從善如流,當即道:“都退下!”

  聞言,一眾侍衛當即迅速有序的離開。

  “以武會友?”李承乾挑了挑眉道。

  李承澤道:“沒錯,我手下有一位劍客,名為謝必安,機緣巧合之下,已經入了九品,正想要領教領教大宗師四顧劍高徒的厲害,不知閣下可否賞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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