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 第七百一十六章催促
  董承風在秦淮河兩年多的時間,見過的人不計其數,卻沒有一個人,有眼前這人的氣度。

  這是一個蓄著胡子的中年人,身形修長,穿一件天青色的長衫,頗有幾分青衫落拓的書生氣。

  長相更是出眾。

  修眉朗目,眉宇之間自帶著貴氣,給人一種不動聲色的壓迫感。

  最吸引人的是他的一雙眸子,明明無波無瀾,沉穩大氣,但就是不敢讓人直視。

  “你叫什么?”他問。

  聲音低沉柔和,聽不出任何喜怒。

  “晏三合,我知道眼前的人很不一般,但你想啊,我連彈琴的手指都保不住了,還怕他個鳥啊!”

  董承風頗有幾分自豪道:“我就頭一昂,大大方方回答道:姓董,名承風,你叫什么,報上名來?”

  晏三合撲哧笑了,“換個人問這一句,下場就是亂棍打死。”

  “還有更狂的呢。”

  問完這一句,他察覺到蕭澤的臉微微一變,索性又不知死活地添了一句:

  “你找我來,所謂何事?”

  “找你來,想聽你彈一曲。”

  中年人上前半步,“彈得好,才配知道我的名字。”

  董承風心里“哎喲”一聲,心說這人竟然比他還狂,少見!

  “無名無姓之輩,不配聽我談琴。”

  他初生牛犢不怕虎,只當又是一個尋音而來的人,鐵了心的想壓一壓這人的氣勢。

  “先說姓名,再聽琴。還有,我彈琴,一曲收費一百兩。”

  話落,蕭澤的臉色又變了。

  中年人目光向蕭澤淡淡一掃,蕭澤立刻往后退一半步。

  “姓趙,字容與,放心,銀子不會少你的。”

  董承風見他乖乖說了,心里得到極大的滿足,“想在哪里聽?院子,還是屋里。”

  “屋里。”

  “那就進屋。”

  董承風反客為主,抬腿就往屋里走。

  進屋,他一看這屋子和他呆的那間也沒什么差別,不過就是屋里的擺設多一點,越發的隨意起來。

  他彈琴,喜歡席地而坐。

  用腳勾過一個蒲團,他撩起衣裳,大大咧咧坐下去,撥動了幾下琴弦。

  中年人看他一眼后,在貴妃榻上歪了下來,半瞇起眼睛,道:“你彈吧。”

  董承風一看這架勢,心道這人是個聽曲的行家啊。

  真正會聽曲兒的人,都不會正襟危坐,都是怎么舒服怎么來。

  既然是行家,那就得拿出些看家的本事來。

  董承風彈了一曲了他最拿手的《春江花月夜》。

  一曲彈完,料想中的掌聲沒聽見,耳邊只聽見輕微的鼾聲,抬頭一看……

  “好家伙,竟然給聽睡著了。”

  董承風說到這里,就不再往下說,看著晏三合,露出“你也是這副德性”的表情。

  晏三合臉上沒有半點羞愧:“不好意思,我對琴音一竅不通,就感覺挺催眠的。”

  “是啊,挺催眠的。”

  董承風此刻的表情,和多年前聽到鼾聲的表情一模一樣——都是說不出的一言難盡。

  他心里罵道:操啊,這孫子到底是會聽曲呢,還是不會聽?

  在他的琴音里睡著了,這是打算埋汰誰?

  正要開口問,蕭澤伸手沖他做了個噤聲手勢,然后悄無聲息的走上前,替那人輕輕蓋了一床薄毯。

  然后,蕭澤拿過一個蒲團,在他面前坐下來,眼對眼,鼻對鼻。

  董承風徹底懵了。

  啥情況啊?

  他剛要動一動,蕭澤的眼神淡淡地掃過來,眼里的警告意味十分的明顯。

  董承風一點都不懼怕那睡著的人,卻不知為何,卻有些忌憚眼前這一位。

  師父曾和他說過一句話,高僧沒有香火氣,將軍沒有殺氣才是最厲害的,因為你永遠看不出他厲害在什么地方。

  事后證明,他的直覺是對的。

  這位仁兄殺人根本不用刀,一片樹葉,一根樹枝,就能輕輕松松取人性命,下手賊狠。

  就這樣,他一動不動的坐了整整三個時辰。

  就在他快被一泡尿憋得差點死過去的時候,榻上的人醒了。

  那人伸了個懶腰,臉上露出饜足的表情,然后沖蕭澤輕輕一點頭。

  蕭澤開口道:“上個茅廁后,過來拿銀子。”

  他媽的!

  他媽的!

  他媽的!

  董承風在心里破口大罵,有錢了不起啊,憋壞了老子的命根子,老子跟你們沒完。

  一泡尿撒完,他如約回來要銀子,結果那人從口袋里掏出一文錢,放在桌上:

  “一文錢,買你三年時間,專門為我一個人彈琴。”

  不僅埋汰人,還侮辱人。

  董承風長這么大,沒受過這樣的羞辱,正要發作時,忽然察覺到不對。

  彈琴,就意味著他的三根手指還在。

  那么也就是說,他要用自己的三根手指,外加一文錢,換這三年。

  “三年后呢?”

  “天下這么大,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不攔你,沒有任何人敢攔你。”

  “如果我說不呢?”

  蕭澤從懷里掏出一把小小的刀,遞到他面前,面無表情道:“三指留下,你可以走了。”

  留就留。

  他接過刀,二話不說就朝自己的手指切下去。

  這時,那人忽然開口:

  “王洱聰明忍耐了一輩子,竟然教出這么一個魯莽的徒弟,不知道他地下有靈,棺材板壓不壓得住。”

  “王洱是你師父的名字?”晏三合插話。

  董承風沒有回答,自顧自道:“你不知道,當我聽到這兩個字時,心頭是何等的震撼?”

  他師父是在離開金陵城的幾年后,才買下的他;

  他是在師父去世后,才回到的秦淮河;

  這些年他和師父除了在草原上生活過幾年,別的時間都在深山里。

  沒有人知道他是誰,更沒有人知道他的師父是王洱。

  他不過是為這人彈了一曲,然后又枯坐了三個時辰。

  然而,就在這么短的時間內,這人把他的底牌摸得清清楚楚。

  “你是誰?”董承風問。

  蕭澤淡淡地望他一眼,“你面前的人,是當今太子。”

  太子?

  竟然是太子!

  董承風強壓住砰砰直跳的心,故作淡定的問道:“天下彈琴的人多了去,你為什么找我?”

  “你同意了,我自然會告訴你理由;你若拒絕,也沒有知道的必要。”

  他胡須下的唇角,揚起一點弧度。

  “董承風,痛快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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